那时凌凛很喜欢贯水楠。
除了稀薄的血缘联系与智人天然对幼仔的关照外,他对贯水楠的喜爱另有一层隐秘的含义。
当小姑娘在别墅花园里读书的时候,银发男人总是会在距离不远的地方,默默看她的脸庞被阳光照耀,显出那黑檀般的墨色眼瞳,那象牙般的白皙肌肤——那典型的“贯氏长相”
。
当初第一眼看到贯水楠时,他不免以貌取人,以为又是一个“贯家人”
罢了;然而,随着相处时间增长,凌凛只看到了一个听话懂事、天真懵懂的小姑娘。
在她身上没有贯家人那种傲慢自负、轻蔑无礼的典型态度,似乎贯水楠只良好地继承了父亲的正直矜持与母亲的柔弱善良——
看来又有人逃出了贯家诅咒般强势的“遗传规律”
,凌凛有些欣慰地想到。
他由衷为自己那个远方表兄感到高兴:贯家总算出了两个“异类”
,贯山屏终于不再孤独。
所以那时凌凛很喜欢贯水楠。
就这样,在他与小姑娘的愉快相处中,时光匆匆而逝。
眨眼间贯水楠的心理疏导便迎来了结束的时刻。
临别之前,作为经历纪念与最后的评估测试,凌凛想到给自己这个表侄女送点小礼物:
“囡囡,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只要是这栋别墅里的,都可以吗?”
得到允许后,小姑娘眨着一双大眼睛,指向客厅中的小几:
“凌叔叔,摆在上面的那个东西,可以给我吗?”
她想要的是小几上的糖罐。
那是一罐进口玻璃糖,糖果颗颗圆润可爱,在光线下会折射出彩虹般的七彩颜色,本来就是凌凛置备招待贯水楠所用。
但这个懂事的小客人之前从未开口讨要,顶多是在路过小几时停留一会儿,两眼出神地盯着糖罐,好像在思考什么。
看来是终于忍不住想吃了,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凌凛笑着在心里想。
“当然可以,囡囡,不过你要答应凌叔叔一天只能吃一颗,否则会蛀牙的。”
小姑娘开心地道谢,接过了糖罐。
然而,在离开前,她突然又认真地回了一句:
“我不吃糖。”
不吃糖的孩子,要糖果做什么?
凌凛的问题还没来得及问出口,贯水楠已经坐上了父亲的车。
那一刻,一朵乌云遮住了太阳,天真在她眼中褪了颜色。
或许只是喜欢糖果漂亮可爱的样子,拿来做装饰吧。
银发男人摇了摇头,没有放在心上。
……
过了一段时间,咨询师才发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教职工子女跑到校园里玩不是什么稀奇事,不时就能看到小孩子混在大学生队伍里玩耍嬉闹。
那年尽管江媛已经离世,东大的校门还是照常对江老师的女儿开启,所以凌凛偶尔能在图书馆看到贯水楠的身影。
然而有一天,他却是在嘈吵的操场遇到了贯水楠,正撞见她被一群稍大一些的孩子围在中间。
不过那几个大孩子很快就走掉了,只留下小姑娘依然站在原地。
“囡囡?”
心觉有异,凌凛连忙快步走到小姑娘旁边蹲下身询问,“那些孩子是谁,是你的朋友吗?”
“才不是,”
贯水楠凉凉地说道,“追着取笑我没有妈妈的人,怎么可能会是我的朋友。”
“那你刚才——”
分明看到小姑娘给了为首的大孩子几颗糖,凌凛语气一沉,“他们抢你的糖,是吗?”
“不,是我猜到他们肯定会喜欢这种糖,所以主动给他们的。”
这个回答令银发男人颇感惊讶,“为什么?”
“只要每次给他们带几颗糖,那帮孩子接下来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找我麻烦。”
“这怎么行,”
凌凛眉头蹙紧,“囡囡,他们这样就是在勒索——在欺负你。
贯检知道这件事吗?”
“不需要让爸爸知道,他工作太忙,我不希望爸爸再因为这种小事烦心,”
小姑娘轻轻摇头,“既然他们想要糖,那就给他们糖。”
“可你只有一罐糖,到时糖送光了,他们只会更加欺负你,”
凌凛耐心劝说,“不告诉贯检,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