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很快就让您热起来。”
胸膛紧贴的一刻,他恍惚感觉到了另一个心跳。
那剧烈搏动的节奏,透露太多不必言明的情绪。
“太好了,您真的想要我,”
低低笑着,青年轻轻吻在男人颈侧,“都给您,把我拿去吧。”
对方身体一震,手上力道失了轻重,指尖的薄茧在青年肌肤留下欢悦的刺痛。
“疼……”
王久武低哼,却继续将自己送往这人唇边,乞求他给予更多助兴的疼痛。
锐利的齿尖即刻切入肌肤,随后渗出的血珠被舔饮,咬痕深重。
褐眼的青年爽得打颤。
尽管他真正要的不是这个。
即便身处幻觉之中,即便决意纵情享乐,被欲望与幻毒操控的头脑,却还是无法催眠自己,幻想出从检察官那里获得一次亲吻的时刻。
他也不敢奢望这个。
“所以,您是打算就在这里……吗?”
压抑着急促的呼吸,王久武勉力将话说清,并非不满,仅是催促。
男人没有回答,捉下他一只手包覆进掌心,同他一起握上门把。
“进卧室吗?好,我都可以……”
仅是对上男人此时的眼神,青年就已知道这扇门后会有什么在等着他。
——他的太阳穴突地一跳。
越过贯山屏肩头,王久武看到一个眼熟的、却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物品。
——彩色绒布缝成的汉堡猫窝,静静窝在电视柜旁。
是了,人类无法想象出完全没见过的意象。
从未到过贯山屏私人住处的他,自然只能用对面住户家里的陈设加工想象。
这是孔晶的客厅。
那是孔晶的卧室。
仅是对上男人此时的眼神,青年就已知道这扇门后会有什么在等着他!
——蒙在被下的女尸遍体鳞伤,惨烈死状突兀由脑海跃至眼前,正是在他本要躺卧的床上;烹死的猫儿踢着一颗猫头,从开启的一线门缝中挤进卧室,再度回到主人身旁。
如此情动的氛围中,猛然看到骇人幻象,基金会顾问惊出一身冷汗,即刻醒觉。
对他的亲近仍在继续,只是面前的俊美男人早已悄然变化,失却一双墨黑眼瞳。
那对眼洞,早已是两个腐烂的空穴与窟窿,却也是烙在他噩梦中的深渊与黑洞。
“外乡人,没有发狂而死,真是少见。”
犹在青年身上触摸的手,温情尽褪,幻觉凝成的人形只是在探知他究竟是与何物长期接触,才能获得几乎可与东埠本地人媲美的耐性。
“这就是你埋藏的‘梦’?和这个男人一起过普通的生活?”
将那张与贯山屏极度相像的脸凑至王久武近前,无眼的男人咧开唇,形成一个诡异的笑容:
“有趣,我见过不少‘梦’,通常都许愿财富、地位和名望……像你这么卑微的‘梦’,还是头一个。”
与扭曲的面目相称,他喉中发出的清朗男声亦开始变化。
“但也是,最贪得无厌的一个。”
像是声带都被黄土飞沙磨砺得粗糙生茧,无眼的男人嗓音沙哑难听。
——是王久武的声音,未动声带手术之前的声音。
俊美容颜不再,男人顶在颈上的部分完全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直视着他的脸,595怔怔地回忆许久,才想起那是自己被大火烧伤毁容前的长相。
“这种生活,你配吗?”
不知何时,硌着青年掌心的不再是门把,而是劣木削成的菜刀刀柄。
边村中曾发生的一切,从青年深锁的记忆深处涌上。
“再给你一次机会,”
无眼的男人从王久武身边退开,带起一股土腥,“做你该做的,能做的,唯一被允许做的‘梦’。”
——幻梦破碎,客厅崩塌,青年回到村里某座有着低矮墙头的小院。
那片土黄,那片鲜红,满脸皱纹的老姜头蜷着身体,正倒在他的眼前。
未死的仇人。
手中的刀。
没有犹豫,青年挥刀劈砍,直至刀刃卷边,赤色液体汩汩流下。
熟悉的猩红梦魇再度淹没了他,将他拉下噬人的深渊。
——他配拥有的,只有鲜血与复仇罢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