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贯检,您、您醒啦?”
结结巴巴地问候,年轻警察不知为何有些心虚,仓皇拿出手机,准备将检察官苏醒的消息告诉郑彬。
“停手!
!”
突然一声厉喝,惊得小亓从凳子上弹起,险些摔了手机。
他看到病床上的男人半靠着床头,他头一回见检察官露出如此严厉的神情——那因怒意横挑的眉,刀锋一般割进人心。
想问原因又不敢问,小亓讷讷地捧着手机,语气慌乱:
“贯检,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对,您告诉我我马上改,千万不要跟我们队长告状……”
贯山屏见状却是一怔。
未曾想到自己这一吼居然真会把人吓得不轻,检察官抿唇,对小亓软下语气:
“亓警官,请坐,我只是想先和你确认一些问题。”
“您、您问。”
局促地坐回凳子,年轻警察仍有些心惊。
“你们是否已经抓获‘灰新娘’和雷娅?尤其是雷娅,她很关键。”
谨慎地复查自己收到的消息,小亓随后摇了摇头。
“你们没有搜查内馆?”
贯山屏追问。
“搜过,我们到的时候特意兵分几路同步搜查,但除了舞厅外,馆里其他位置空无一人。”
年轻警察脑子很快,刚答完便反应过来,“嗯……贯检,听您的意思,莫非那两个人来过辉公馆?这事我们队长知道吗?”
话至嘴边,贯山屏愣是给咽了回去,生硬改口:
“没有,我只是随口一问。”
面对小亓投来的疑惑目光,检察官佯装不适,重新躺回床上,还特意交代他暂时不要把自己醒来的事告诉郑彬。
作出一副需要闭目养神的样子,贯山屏抬手挡在自己眼前,实则开始专心整理自己的思绪——
显而易见,雷娅和“灰新娘”
,还有一大群使徒,一定去了某处。
虽然不知专案组是在何时赶至,但贯山屏猜想应该是与那帮人先后撤进内馆的时间相差无几,再加上辉公馆只有一个院门出口,按理说,如果有人离开公馆,守在院外的专案组绝对会有所发现。
但听小亓的意思,郑彬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沉海秘社这几名重要人物进过舞厅……
在专案组布控前,那帮异教徒就已在内馆等候舞会开场?
有可能,辉公馆反常地闭门歇业,或许就是为了避人耳目。
直到现在,雷娅和“灰新娘”
她们仍躲藏于辉公馆某处?
不可能,人数太多,此外郑彬也会下令细致搜查整个地方。
——她们肯定已经从辉公馆撤离,并且没有惊动专案组。
以此作为思路开端,贯山屏接着在脑海中推演,找寻起能解释这一矛盾的答案。
他先是快速回忆了一遍舞会的情形,可惜暂无收获,便遵循以往经验顺着时间回溯,重新梳理自己掌握的信息。
这个过程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回忆到昨日与孙跃华的密谈时,检察官心念一动,想起那个男人曾说过一句:
“不知是在何时,包厢中竟凭空多出了两个人。”
自然,人不可能凭空出现;同样,人也不可能凭空消失。
这一瞬间,贯山屏想到了,起码存在一样东西,既可以解答她们为何可以悄无声息来到水母厅,也可以解答她们为何能绕过院外的专案组从公馆撤离。
暗道。
既然舞厅都是为那诡怪仪式特殊设计建造,辉公馆中另外修有暗道一事,也不足为奇。
暗道——管道。
由职业病而来的强迫性思维,令检察官无法满足于只寻到这么一个简单的答案。
几乎是某种条件反射,他下意识就用词汇联想的方式拓宽思路,竟因此额外解答出另一个让他耿耿于怀的疑问:
“穿过舞厅的那道阔宽水流,究竟来自何处?”
彼时贯山屏猜测是馆方提前拉来成吨海水,储蓄在内馆水池之中。
现在,他又找到了一个新的解释,即是经由管道引水。
不过,修建如此一条自东埠湾至浒邳区、几乎横跨整座城市东南部的管道,这样大的工程量,外界不可能毫无察觉。
偷改现有的水利设施?
未曾听闻东埠有过南引海水的政府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