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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玉清没有做过父亲,也没有好好做过儿子,不懂这样的眼神算是什么。
&esp;&esp;“玉清,”他说,“你伤的太重了,得好好养养。”
&esp;&esp;玉清不言,他睁着眼睛,丢掉鸿钧的手,自个儿坐了起来。
&esp;&esp;鸿钧的手尴尬地悬在空中,最后无奈地收了回去。
&esp;&esp;玉清当然不是自小就是这么别扭的孩子,他也有过曾真心实意依赖他的时候,况且,他本来就是在自己怀里长大的。
&esp;&esp;但是他后来长大了,作为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他天生缺乏安全感,而且他自个儿听的东西、看的东西太多了,鸿钧后来所表现出来的一切不足以证明爱他。
&esp;&esp;他没有母亲、没有同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有的只是缠绕着他几乎如同阴影一般的身世。
&esp;&esp;他是个野种。
&esp;&esp;是圣人唯一的污点。
&esp;&esp;存在本身就是错误。
&esp;&esp;鸿钧越是完美,他就越是卑贱。
&esp;&esp;鸿钧端起一个玉碗,放到他面前,说:“你这些年为了隐藏上清的身份,保护他的躯壳,一直自伤,已经伤了根本了,好好养养吧。”
&esp;&esp;玉清看着他手中的药碗没有接,他问:“上清是不是要死了?”
&esp;&esp;鸿钧不言,安静地看着他。
&esp;&esp;玉清别过头,沉默许久,说:“没有人生下来就是有错的。”
&esp;&esp;“我知道。”
&esp;&esp;玉清一顿,微微抬起头,看向鸿钧,说:“混沌无法死去,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杀他。”
&esp;&esp;鸿钧笑了笑,端着药碗,温柔地说:“喝药吧,喝完身体得慢慢才会好,你这一辈子还长着呢。”
&esp;&esp;玉清还是没有接过药碗,他自顾自地说:“我犯了大错,没有资格养伤,您把我送到北海接受惩罚吧。”
&esp;&esp;“玉清,”鸿钧的笑意带了苦,他问,“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从来没有叫过我父亲?”
&esp;&esp;玉清死死攥着被子,说:“您这样的人,不会有我这样的儿子。”
&esp;&esp;“我是怎样的人?”鸿钧问,“你又是怎样的人?”
&esp;&esp;“您天性悲悯,传道众生,”玉清顿了顿,说,“而我执迷不悟,一错再错。”
&esp;&esp;他们之间的裂痕再也无法弥补。
&esp;&esp;鸿钧端着药碗,沉默了很久,许久过后,他说:“我这一生观人无数,但有两个人始终看不透,得不到。”
&esp;&esp;鸿钧摸了摸玉清的头,玉清避开了,鸿钧并不意外,他甚至温柔地笑了笑,将手里的药碗放到一边,站起身,说:“我得去北海一趟,你好好养伤吧。”
&esp;&esp;玉清的头越来越低,他说:“众生平等,就算是我,犯了大错也该惩罚,您将我押送北海吧。”
&esp;&esp;鸿钧没有理他,他脸上连惯常的笑意也没有了,他转过身,走进漫天的飞雪中。
&esp;&esp;玉清在温暖的室内沉默了很久,最终他的执拗战胜了一切,他忽视了鸿钧无声的拒绝,顶着重伤,跑进了大雪中,他衣着单薄,冻得浑身冰凉,他看着鸿钧远行的背影,突然跪在了雪中,他喊道:“父亲!”
&esp;&esp;“您送我去北海吧。”
&esp;&esp;鸿钧步履不停,他看着远方,淡道:“我没有送你去死的打算。”
&esp;&esp;玉清跪在雪中的身影颤了颤,他眼中酸涩,哽咽着说:“那您把他从北海带回来吧。”
&esp;&esp;鸿钧停住了脚步。
&esp;&esp;玉清给他磕头,生疏又敬重的不像是儿子,他恳求道:“算我求您,您救救他吧。”
&esp;&esp;他埋在毛茸茸的大雪里,紧握住拳头,留下雪中的指痕,他哭着说:“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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