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乔木。
&esp;&esp;其间隐隐幽幽的洞口，宽若数丈
&esp;&esp;我是如何进入，移动手足和衣物？
&esp;&esp;火光从洞内传来，有扳动枪栓的声响，有几个背影
&esp;&esp;模糊而弯曲地映在石壁。这些
&esp;&esp;这民国的孤魂，又聚在一起
&esp;&esp;每晚星火点点，似要卷土重来。
&esp;&esp;我又如何记起大堂挂宋人的墨画
&esp;&esp;仿佛一不留神，被吸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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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外祖父是给人驱邪还魂的人
&esp;&esp;他有一颗动荡的心，在演鬼的技艺里
&esp;&esp;挥木剑，掐诀，把纯熟的字眼
&esp;&esp;撂在一条黄纸上。
&esp;&esp;月光把乌云浇透
&esp;&esp;清冷的河道上长久地飘荡着一种云烟
&esp;&esp;云烟下，坐着的人，白须凛然
&esp;&esp;分骨为刀。此时，正是夏秋之交
&esp;&esp;水流发出汩汩的声音
&esp;&esp;像他耳朵上的响铃
&esp;&esp;凝在夜色里，穿过自己的年号
&esp;&esp;江河分流，虫鸟低伏。他把魂魄贴在过河的桥头
&esp;&esp;临终前，他告诉母亲
&esp;&esp;自己躲在八百里外的云里
&esp;&esp;等着这俗世一遭，懂得谦卑的人
&esp;&esp;总选择着日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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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秋天是一种巨大的虚无
&esp;&esp;山开始秃了，云朵常被单枪匹马的鸟捅破
&esp;&esp;木楼开始有丝丝冷风进来
&esp;&esp;瓦片上全是霜。堂母在这个秋天，被皮癌夺去了生命
&esp;&esp;那次我回来，习惯地在寨子里走动
&esp;&esp;斑驳的老屋还在，一只过冬的麻雀忽闪一下
&esp;&esp;飞上檐口。在我身后，一个衣衫单薄的女孩
&esp;&esp;似乎站了很久，叫了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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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我回不去了。多年以前
&esp;&esp;有一座山，父母在山腰种玉米
&esp;&esp;中午回家喝水，喂猪，赶鸡
&esp;&esp;我躲在哪里？在一本古书上
&esp;&esp;一块石头里，二百多年前
&esp;&esp;我的祖辈起义，修城楼
&esp;&esp;姐姐在江边洗衣服
&esp;&esp;哥哥在躲木楼上抽烟
&esp;&esp;寨子里桃花似乎是一夜间开的
&esp;&esp;嫂子常在房里笑，听起来，越来越像个妇女
&esp;&esp;我常常一个人溜出去
&esp;&esp;趴在水井口
&esp;&esp;看躺在里面的月亮，又大又圆。
&esp;&esp;2007-3-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