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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为夫不准你求他。不准!”
煽\情的戏码秦臻看够了,他面无表情的起身,由侍卫抬着步辇穿过尸横遍野的监刑台来到莫韶华面前,精巧的皮靴一点都没有被弄脏。
秦臻居高临下的看着像狗一样下跪的莫韶华,嘴角轻挑,清冽的嗓音瞬间化为冰棱钻进她的心脏,他说:“朕还以为南域郡主有多清高。不过是为了个男人,竟变得如此下贱。”
她身体蓦地一颤,雪从她紧握的手掌中溢出,耻辱,愤怒,仇恨以及无力感掺和一团,她仍是跪在他脚下卑微的乞求。
须臾,步辇被再次抬起,绕过她一点点消失在弥漫着血腥的雪雾中,留给所有人一袭坚落寞的背影。远远的,太监尖锐的声音穿破宫门,回荡在整个监刑殿中:“皇上起驾回宫。”
余音未落,秦年猛喝一声,徒手折断刀刃,震开士兵。顿时闷雷滚滚,天地齐怒,在场的人皆被他的怒气撼的一惊。他浑身浴血一步步走向莫韶华。扶起她重新拥入怀中,说出了他这辈子最想问却不敢问的话:“如果我先他一步,你会不会爱我?”
从未如此设想过的莫韶华,没有答案,也不敢轻率回答他。只是颤巍着紧紧抓住他的衣袍,流泪哽咽着一声声对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
秦年收\缩双臂,将她拥的更紧。脑袋抵在她的肩窝上,闭上猩红的双眼贪婪的汲取着属于她的味道。良久,他松开她的身子,为她擦去泪水:“你若当真愧疚我,不如这辈子真心嫁于我。也算还清我了。下辈子若是你还深爱他人,为夫定不拦你。”
莫韶华愣顿,她仰头第一次认真的望着嫁了五年的丈夫,俊朗的面孔上是她从未注意到的柔情。心中猛然抽痛,这五年她到底错过了什么,无视了多少?
没有祝福,没有贺词,没有喜服。在被血染红的,不再纯洁的雪地上,一个娇小,一个壮硕,两道身影面对面虔诚的跪拜着。
一拜天地
男人脸上掩盖不住的满足,就像在洞房花烛夜那晚被烛光映红的脸。他轻\揉着她酸疼的脚宠溺的对她说:娘子,嫁给我这个常年征战不懂柔情的老粗辛苦你了。
二拜高堂
莫韶华从男人眼中看见了璀璨的星河。她突然记起,有一次她因为心烦故意刁难让他寻天山雪莲,这个男人竟亲自上山,一个月后拖着差点儿被冻残废的双腿来到她面前,笑道:娘子,以后你想要什么为夫都为你寻来。
夫妻对拜
这一拜没了结尾。胸\口一阵沉闷,莫韶华猛地呕出一口鲜血来,她捂着胸\脯努力的抬头,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模糊的余光中瞧见秦年提起那把跟随他征战多年的的大刀,这次没有奋勇砍断敌人的头颅,而是轻轻落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血滴迸溅在莫韶华脸上,温热温热的。是全身被冻的僵硬麻木中感受到唯一的温度。只是可惜,它停留的片刻就被冰封住了。
晋宣三十八年,腊月初五
一早京内便传遍了,南域郡主临死前签下罪状书,皇帝念其南域协助先帝开国有汗马功劳,特赐墓碑,准允葬在皇家冢中。
叛贼秦年畏罪自刎,尸体不知所踪。
后有说书人言道,那年大雪冰封,鹰鹫为果腹便分了尸,第二日与秦年私交甚好的覃更尧派人去寻,却连尸骨都分不清了。从此一代战神坠陨。
血色,眼前仍旧是一片血色。头疼欲裂,身体失重般从高处坠落,一直一直似是掉进没有尽头的深渊中。
蓦地,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崩开了。莫韶华猛然睁开了双眸,意识还在弥留,她只模糊的记得自己死了,在血流成河的雪地上和秦年磕头拜了天地。
阿爹说,他们莫家用蛊杀了太多人,莫家的后人定会在地狱团聚。可这地狱不似阿爹说的那样千百夜叉及以恶鬼,拖拽罪人,抽肠挫斩,炼火油锅。只是觉得安静的可怕。
“吱呀”房门被轻轻推开,凛冽的寒风吹散了屋中淡淡的檀香,莫韶华下意识的看去,忍不住红了眼眶。
那是她阿娘,总是温柔的朝她笑的阿娘,正站在门口背着光,嗔怪道:“你这孩子太贪睡了,迎亲的轿子马上就到了。快过来换上阿娘亲手绣的喜服。”
画面若幻若真,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在看见阿娘的那一刻崩开了,莫韶华掀开被子冲上前紧紧抱住了阿娘。暖暖的温度,却抹不去她隐匿在心底那副血染南域,残肢遍布满地的凄惨画面,想起便忍不住的浑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