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飘零的大雪,裹实了琉璃瓦,压坠了红檐,北风呼啸吹过,凛冽寒峭,
午时
漫天风声呼啸,刑场上高耸的黑色旗幡迎风怒展,猎猎如火,翻卷着如同浓郁乌云般沉闷的压下来。高处坐在盘旋两条凶龙龙椅上的男人,薄唇紧抿,双目怒意的看着被绑在监刑柱上一动不动的女人,似是有滔天怒火蔓延在他的胸腔里。
要她低头认个罪就如此难吗?还是说她当真爱上了秦年?
“皇上,午时已到。”左宰相魏正奇已经是第三遍上前提醒。见秦臻仍是没有任何动作。狭长浑浊的眼睛一眯,醇厚铿锵的嗓音破天划地的在刑场上响起:“皇上,为了国家为了百姓,绝不能留着这南域余孽。否则南域死灰复燃再加上叛贼秦年联合其他藩国攻城,怕是到时候生灵涂炭,覆水难收,国家根基不保。”
“若是今日不斩杀那妖女,众臣为了国家社稷皆罢朝辞官。还请皇上三思啊!”
灰蒙雪雾中,官员皆随左宰相摘下了乌纱帽,匍匐在地逼迫秦臻下令行刑。
百官请命,就算是皇上也保不住她。莫韶华聪明一世又怎会不知道。但她还是那样安安静静的垂着头,任由全身被霜雪覆盖。
秦臻知道她清醒着,什么都能听到,也明白他在给她机会。只是她就那么想死?那么想保住秦年,连南域的仇都不报了?
“莫韶华,朕最后再问你一遍,秦年究竟往哪个方向逃了?”
回应他的是大风呼啸,百草摧折,好似凄厉鬼哭的呜呜声。额头青筋暴起,秦臻腾的从龙椅上站起身,将那块生死令牌泄愤般丢在地上。决绝道:“行刑!”
她已经放弃了挣扎,坦然到连侍卫将她拖到铡刀下都没任何反应。
在所有人都为除掉南域余孽松口气时,突然,人群开始躁动起来。即将落在脖子上的刀被推开,在冰天雪地里,莫韶华竟被拥入了一个滚烫的怀抱中。
结着白霜的睫毛轻抖动,她瞧见一个满头大汗的男人焦急的看着自己,粗粝的指腹刮得她脸颊生疼,急切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痒痒的:“娘子,你没事吧。”
昔日,她最是讨厌这个男人喊自己娘子。因为她并不喜欢他,嫁给他只是为了接近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他,为秦臻顺利登上皇位拔掉所有隐患。
嫁给他五年,让他失去了兵权,名誉,地位,甚至丢了晋国第一战神的称号成为秦臻悬赏追杀的叛贼。为何到如今他还舍命来刑场救她?抱着她喊娘子?
她欠了南域五万七千四百条人命,她满心是化为恶鬼替南域来寻仇,他这样舍命跑来是想让她在阴间还记得他的好?
“滚开,你来做什么?”使出全身力气推开秦年,虚脱的身体重重陷入积雪中,莫韶华提口气,仰头愤怒的朝往后踉跄两步的秦年吼道:“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秦臻安排在你身边的眼线,目的就是为了摧毁你。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你是我娘子,为夫怎忍心独留你一个人。”这个久经沙场粗糙的男人流血流汗都未流过一滴眼泪,如今看着被折腾的不成样子的莫韶华竟红了眼圈。他上前单膝跪地,无视她的抗拒,紧紧将她娇小的身子整个嵌在怀中,如呵护珍宝般摸摸她的头轻声安抚:“别怕,为夫带你回家。”
“是四王爷,不,是叛贼,快来人将他们两人一同捉拿。”人群中不知是哪位官员最先反应过来惊声撕破这凝固的时空。
士兵抽出腰间的长剑,皮靴咯吱咯吱的踩着积雪涌上来。将秦年和莫韶华两人层层牢牢围住,警惕的靠近逐渐将圈子缩小。
“我不值得你这般对我。”指甲紧紧扣着他冰冷的盔甲,莫韶华五味杂陈的环视一周根本不可能突破的防线后,将视线落在了台上正襟端坐在龙椅上的秦臻。此时的他沉默不语,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莫韶华苦涩的挑起唇角,悠悠开口:“我曾用命珍惜的人费尽心思利用我杀我,我曾心狠手辣想杀的人却掏出赤心拼命救我护我。我莫韶华活着真是场天大的笑话。”
声音太轻,又狂烈疾风刮过,这句话不知道秦年有没有听到。他只是起身单手抱她,另一只手抡起大刀,烧红着眼睛,大喝一声震破天际,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盔甲卷动着大雪,北风欺厉号叫,遍地狼藉的鲜血,遍地破败的旗幡和倒塌的火盆,场上多少人的眼睛注视着这对夫妻的身影。
一波又一波士兵倒地。纵使秦年武功再高,终究是寡不敌众。身上的盔甲早就残破不堪,早挡不住兵刃在他的身上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