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泄洪区一带。”时卿言简意赅,“那里还剩百十来户人家,徒儿想去看看。”
“非去不可?”
屋外雷声轰隆,山里尤为沉闷,夜里风大雨急,时卿知道师父肯定没睡好,就是不知守了他多久。
烛影摇晃,映出少年白皙清透的脸庞,时卿嗓音很轻,字句却咬得沉:“非去不可。”
老者长长地叹了口气。
“去吧。”宁无衣亲自打开门,冷风呼啸着灌进来,豆大的雨点砸在石板上,烛火摇曳着散尽暖光。
“早点回来,昨晚还剩了点鱼汤,师父给你煮面吃。”
时卿拢紧披风,笑着点头应下。
而后头也没回地闯入风雨之中。
宁无衣下意识上前,而后被冰冷的雨水浇醒,他站在这间老房子里,任凭心爱的徒儿消失在黑暗里。
无端想起之前劝徒弟时,对方认真回的话,轻笑着说:“我知道爱裴闻钰会很难,护下魏国也不简单,我很清楚代价,师父,有些事只能我来扛。”
“乖徒儿啊,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为师怕你撞南墙,又怕你到不了终。”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悠悠宛如叹息。
可少年只道:“总得往前走着,才能知道路在哪,终点在哪。”
小徒弟向来固执,又心思正,连劝都无法劝说。
用大徒弟的话说,犟的很。
雨点打在脸上,冰冷潮湿,宁无衣抬手抹去,缓缓关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