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担心又急的,捉起少年的手腕就搭了上去。
“那碗面是给我煮的吗?”时卿垂眸问师父。
宁无衣惊疑不定地看着少年的脸,面色有些古怪,可随之而来的是浓浓的担忧。
师父见多识广,承受力是他平生认识的人中最强的,时卿没打算隐瞒,耐心等着对方开口。
可到最后,老人家什么都没说,一巴掌轻轻呼在少年脊背,将人拍得往前一个踉跄,气呼呼道:
“快吃!瞧你出去一趟,把自己糟蹋成什么样了?”
时卿捧着碗,半讨好地夸师父厨艺了得,宁无衣在隔壁灶台又下了碗面,嘀嘀咕咕地说:“养的两个徒弟没一个省心,净抢师父的饭……”
一碗热汤面下肚,骨头缝里冒出的寒意终于散了,身体回暖,筋骨都酥软许多,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宁无衣第一时间扶住,想要将人抱起来。
怎知少年平日看着薄,肌肉都实打实的,这把老骨头竟然还抱不住?
宁无衣不愿承认自己老了,身手骨头都退化了,拍拍徒儿的肩催促。
“起来,回屋里睡去!”
时卿迷瞪着一双眼,看似清冷面无表情,宁无衣却知他已经半只脚踏进了梦里,连催带赶把人捯饬进屋。
果然,沾床就睡。
慢吞吞拉过棉被给人盖上,宁无衣又偷偷把了次脉,沉默半晌,才悠悠叹了口气,起身关上房门。
宁无衣闲不住,又记挂着外面的大徒弟,估摸着时卿要睡上许久,便拿起斗笠出门。
江南发了建朝以来前所未有的大水灾,洪水过后,余下便是触目惊心的惨状。
曾经的石板街和集市已被浑浊的泥水浸没,无数动物尸骸和脏物漂浮其中,房屋倒塌,农田毁坏,宁无衣绕过流浪的人群,踏过泥水,来到僻静的小巷。
府衙门前排着长队,施粥的棚子已经搭建好了。
这次知府的行动还挺令人满意。
朝廷的赈灾粮来得很快,不到三日,大批的施粥点搭建完成,荆州南边的两座小城接纳了这些灾民,且由知府的人出面,强制划分出一道隔离带。
宁无衣知道是时卿的意见。
令人欣慰的是,经历过如此大劫,百姓伤亡人数也才只有三百余人,且半数因救助及时,无性命之忧。
巫祝连开三次祭坛,感念神明庇佑,并将此次功劳,悉数记在了沈时卿身上。
沈时卿,很多人都见过,哪怕只有一面之缘,容肆提起时,百姓都记得这位来自京城的沈家公子。
只是不知流言怎么传的,等朝廷的钦差大臣赶到,人人都说江南来了位活神仙。
尚书原夏稍一打听,才知说的是沈府的小公子,名叫沈时卿。
原夏转头看着身后的沈霖:“……老夫就说沈忠年那个混球,怎么这次反应忒激烈,原来是儿子下江南来了!”
沈霖讪讪,又觉与有荣焉:“原尚书该高兴才是,毕竟这次的劫难已经过去了。”
原夏负手哼哼,末了实在好奇,轻咳一声:“令弟?以前从没听令尊提起过?”
如此有能耐的儿子,不应该啊,“以他的本事,若是在朝廷谋个一官半职……”
“我家卿卿无拘无束惯了,且年纪尚小,朝堂不适合他。”
沈霖点到为止,“更何况,沈家不能再出第三个命官。”
原夏年老成精,登时反应过来,绝口不提了。
只是,越了解,越想见见。
这种念头,在看到各知府手里的治灾防灾政.策和详细措施后,达到了顶峰。
难不成,此子还真如当地巫祝所言,是个活神仙?
时卿一连缓了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