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才从石头缝隙中出现,自顾自的燃烧着,老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扭过头看向自己的身后。
昏黄的屋内,六个穿着土黄色内衬长衫的修士老老少少,只有火光拖曳着他们的影子稍微动弹一下,在地上躺着一具尸体,手边放着一把五尺长的大剑,很仔细的看才能发现胸口有一个很微小的被灼烧痕迹的针眼。
“唉,年岁不好啊。”
老人垂头叹气,六个跪地修士更加紧张了。
“紫石炉的火熄了,剑十七也折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呐。”
老人一招手,尸体旁边的长剑颤动两下,便飞了起来落入他手中,老人手指抚摸过剑身上面的每一道痕迹,双眼却盯着尸体胸口的那道唯一的伤口,半晌终于忍不住疑惑道:“你们惹到十三山的人了?”
“十三山?”
几个吉鸣赞面面相觑,还是其中的年长者往前爬了两步:“长老,十七大人是折在三个年轻人手里,我们看他修为都不高,却骑着青衡宗的赤血马,我们以为和上次剑二十三大人一样,遇到的是得了青衡宗恩惠的幸运儿,想着大捞一笔,长老你也知道,上面要的岁赐都收到三十年以后了,且每年都还在涨,说是三十年,其实算下来都是七八十年的份了,我们也是没办法啊,长老。”
年长的吉鸣赞涕泗横流,后面的也个个泪水汪汪,肩膀抽搐。
老人没有如以往般动怒,只是脸上的褶皱突然跳到了额头上去。
他们只看到了剑二十三得了一笔横财,却不知道剑二十三早已伏诛,还连累了一位躲在无尽莽荒的太上长老歿了,其原因便是因为劫了青衡赏赐。
青衡宗的行事向来如此,杀了他家子弟,肯定是要面临诸多难处的,可夺了他家赏赐给别人的东西,那就是要立马施以雷霆惩戒的。
宝剑门的太上长老已经躲得小心了,还不是被轻易寻到像是宰鸡屠狗般的给杀了。
这件事之所以密不透风,是剑二十三还是个有脑子的,只是打伤了人,劫走了财,没闹出人命,所以青衡宗只是杀鸡儆猴。
只是这鸡也太肥了,是家里三只能下蛋的其中之一。
纵然老人看不太上“太上长老”这样的称呼,连青衡都不敢妄用的敬语,他们宝剑门什么臭鱼烂虾却用上了。
但毕竟那也是筑基修士啊!
宝剑门三个太上长老,说出去光鲜亮丽,老人是知道其中两个和宝剑门无关系,只是走投无路,报团取暖,是外来门户,顺便受些供奉取些修行资源罢了,但多少是一个靠山,现在殁了一个最“根正苗红”的,其余两个狠命的搜刮,把要另投他处明白的写在脸上了,宝剑门俨然要同三十七年前一样群龙无首,过上苦难日子了。
年轻时候修行无路,入了个宝剑门也是千恩万谢,现在却千方百计的想要撇清关系都来不及。
青衡宗,那可是万万不能招惹的。
老人的目光沉下去,心中闪过一些狠辣的念头。
“若是这样,那便可能是青衡的人马了,”老人慢吞吞道,“你们惹了祸,就早点投他处去,草结哨落这边不安全了,听说秋塘哨落那边有个新的剑手,去那边问问吧,那边靠近南方诸宗,规矩虽多不严,独独需要提防十三山的人,路稍远些,早些动身吧。”
吉鸣赞们更惶恐了,秋塘哨落,岂止是远,那是已经在万里外了。
但这是宝剑门的核心“巧炉”,锻造地名宝光剑,全赖巧炉之手,是宗内长老,仅次“传功”。
不愿意也得听了,只能是打探清楚:“长老,十三山,是什么?”
老人解释道:“和我宝剑门齐名罢了,在莽荒里占了十三座荒山,擅御使钩、叉、飞刀、飞剑、飞针、毒珠等共十三种左道,一山一种器,用飞针的不多,他家算顶出名的一个,方才我就岔了眼。
“这家修士更喜偷袭暗算,尤擅五行之毒,如今应当是他家换山之际,人心浮动,多半都改用火毒了,此毒猛烈,长于斗法,如若防御不下,常有后患,多多小心罢。”
“怎的那青衡高徒也用火毒?”吉鸣赞们仍在追问。
老人却不欲再答,人家一根飞针直接灭杀了,哪还有什么毒不毒的,火毒在高人手里从来都是附带,而非刻意下毒,多是炽热烈火之毒,多在痛与伤,来得快,抵挡得住那点爆发后所遗留的毒性后面慢慢磨、养伤的功夫也就没了,于身心无大碍,挡不住当场就得重伤乃至于死,十三山仪仗毒功,反而是御器威力不强的下策,才会钻研火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