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若现的响起,低回宛转的马头琴响起。
一个伤痕累累的草原勇士,呜咽地唱起了格尔贡草原的哀歌:“长生天啊,您从肯特山升起,又从祁连山落下。光芒照耀了蓝天,阴影笼罩了大地,雄鹰低首,苍狼畏惧。我等都是您的孩子,可您为何要剪断雄鹰的翅膀,要拔去苍狼的獠牙?伟大的狼神哟,您为何现在就要召回您骄傲的儿子,为何现在就要带走您最强壮的勇士......”
洽闻歌声,锁罕也缓缓闭上眼睛,跟着哼唱了起来。
“大人!我们......也撤吧!”一个罗睺亲兵不知何时,立在了锁罕身后,一如流星般的眸子闪着仇恨的火焰,恨恨道:“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的。”
“孛俟斤!”锁罕掉过头看着这个年轻人,眼睛红红的。
“锁罕大人!”孛俟斤又唤了一声:“走吧!”
“你说得对!孛俟斤!”锁罕眼中也发出一抹狠厉:“我们终会回来的,总有一天,我们会让这群汉人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说完,他仰天大笑,笑声远远传出,说不出的凄厉。
杨霆风心中咯噔一下,急忙远远望去,只见蛮人大军如潮水般地退出西烽火,却分不清笑声出自哪里,他迎着烈阳,一瘸一拐走了几步,目送这些草原男儿的背影,逐渐消失不见.......越来越远的号角,化作瘆人的哀嚎,或泣兄弟,或哀子侄,或嚎叔父。
刹那间,那两军相搏,血洒疆场,残肢断臂,无数怨魂的面容逐渐涌上他的心头,一时五味杂陈.......
血狼退了?
蛮人大军撤退了?
贺娄一岳看着蛮人大军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
贺若屹与老木嘴巴张的老大,犹自不敢相信。
李信拔刀斩下术赤的头颅,看着无数重伤未死的军士,在众人的搀扶下朝他围了过来,微微颔首点头。
忽然,他举起了术赤的头颅,大声道:“蛮骑犯边埃,风从茫山来。西北烽火急,六镇羽书催。冰壮飞狐冷,霜浓候雁哀。将军朝授钺,战士夜衔枚。”
骁骑营众人和道:“紫塞金河里,龙吟百战摧。秘略三军动,终作勒铭回。”
“汉家烟尘在西北,汉将辞家破残贼。男儿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贺娄一岳接道,声若霹雳雷霆。
夜北军众人唱道:“摐金伐鼓下榆关,旌旆逶迤碣石间。校尉羽书飞瀚海,单于猎火照狼山。”声音豪壮,势吞山河。
“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贺若屹与老木的声音同时响起,慷慨激昂。
诸将和道:“大漠穷秋塞草腓,孤城落日斗兵稀。身当恩遇恒轻敌,力尽关山未解围。”
“铁衣远戍辛勤久,玉箸应啼别离后。少妇城南欲断肠,征人蓟北空回首。”突然,军械库上方一个嘹亮的声音响起,响彻整个西烽火!
场中瞬间一静,众人皆望出声处,但见萧狼浑身浴血,新痕旧疤比比皆是,宛若血人,一手握着断裂的环首刀,一手擎着八颗蛮人首级,犹自滴血,沥沥而下。
全军和道:“山川萧条极边土,胡骑凭陵杂风雨。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话音刚落,又一个声音在猛烈的沙风中清晰传出,响彻整个西烽火:“男儿浩气当披甲,干戈为舞展芳华。暂别儿女风流下,不平天下何以家!”
闻声,诸将与全军集体和道:“回看紫塞低如马,渐见黄河直北流。天威直卷玉门关,万里北虏尽汉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