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搜寻,百臂魔君身死后,除却萧麦,送亲队伍只剩下六个生还者。
他们前脚还在跟断臂进行殊死搏斗,后脚就不见了断臂的踪迹。
反而惊愕地发现,与自己一直苦苦缠斗的,根本不是什么断臂,而是自己的手臂,或者同伴的手臂。
原来,百臂魔君的神通,是制造幻象,让人自相残杀,自我了断。
若非存亡关头,萧麦以豪气干云,识破了百臂魔君的真身,所有人的下场都是死路一条。
六名生还者中,五名都是镖师,方镖头因开战前,就已经接近崩溃,所以没能活下来。
另一名生还者就是捕门余秀,当他清醒过来时,发现怀中躺着一个娇软的身体。
此时,夜雨淋漓,浇灭了镖局的火把,周围伸手不见五指。
余秀拼命祈祷,怀中之人是张小姐的婢女。
然而,当萧麦跟捕门中人,提着灯过来搜寻时,余秀还是惊恐地看到,怀中人是张家小姐的装束。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分明记得,张家小姐被断臂纠缠,脖颈被死死勒住,自己上前解救,拼命撕扯的是断臂。
现在才知,攻击张小姐的不是断臂,而是自己。
玄黓队的捕手,来之前就听说,着庸队余秀,护送秦锐之妻入京的事情。
没想到,亲眼所见,被指派来保护张小姐的余秀,亲手勒死了秦锐的未婚妻。
再结合周围众人凄惨的死相,真相昭然若揭。
兔死狐悲,同门一场,大家都索性装作看不见。
萧麦捂着伤口,见余秀抱着张小姐的尸体,嚎啕大哭,满含泪水的眼睛,无助地扫视四周,不由得也悲从中来。
一个倒伏路旁,伤痕累累,又双目失明的乞丐,别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独独张小姐伸出了援助之手。
此后,她对自己种种不合常理的主张,也大多给予了包容和支持。
若无她关键时刻,深明大义,仗义疏财,让七瓣七蕊花完全成熟,自己在百臂魔君手下绝无生还之机。
可天道不公,不肯降下赐福,让她与心上人白头偕老。
萧麦挥拳捶胸,挥掌捶地,一腔愤懑无处发泄。
纵使百臂魔君已死,也难抵消他犯下的罪孽。
“张小姐,对不起,我萧麦食言了,保证过一定护送你回京城,却让你半道被奸人所害。”
“此仇,萧麦终身铭刻五内。”
“我再发一誓,杀尽世间戾火教徒,将那些大奸大恶之贼,悉数送下地狱为你陪葬!”
起誓之后,萧麦又规劝余秀:“余捕头,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大哥交代的差事办砸了,我还杀了他最心爱的女人,回去怎么面对他?我还有什么脸面回去!”
“这又不是你的错。”
“这就是我的错!早该猜到,一切都是百臂魔君制造的幻觉,是我愚蠢,是我没用……”余秀一边说,一边滚下了大颗大颗的泪珠。
很难想象,这个涕泗横流,满脸无助的青年,与初见时那意气飞扬的天之骄子,竟然是同一个人。
见余秀钻牛角尖,萧麦也有些着急,劝慰时放大了嗓门:“幻觉?那怎么会是幻觉,那是百臂魔君的神功!如果是幻觉的话,我会差点给自己的胳膊都扭断?”
萧麦恨不得告诉余秀:“连我自己,挣脱百臂魔君的神通控制,靠得也是另一门戾火神通。普通人遇到戾火教的邪魔,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然而,萧麦越是劝说,余秀就哭得越厉害。
最后,反倒是钟离明的手下,在余秀身旁放了一盏灯,就劝说萧麦:“让他好生静一下,我们先去聊点事情。”
萧麦跟随对方,来到钟离明的帐篷前,敏锐的耳力,听到钟离明的几个手下,均匀地站在四周,对自己形成了合围之势。
“这是什么意思?”
萧麦不由得提高了警惕心,此刻众人若群起而攻之,哪怕依仗戾火,自己也难以幸存下来。
“少侠莫要紧张,只是走个流程,请你先把眼罩揭下来。”一名捕快开口道。
“什么流程?”
“验明正身。”
“队伍里的所有人,都能证明在下的身份。”
萧麦很不解,为何要在此时验身?
“你不愿揭下自己的眼罩吗?”
“并无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