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
容瑟袖中的指尖蜷缩了一下,垂着浓密的睫羽,抬手继续为望宁脱衣。
庭霜院中寂静无声,烛火投下一地昏黄的光影。
“以后住回庭霜院。”望宁的语气没什么温度:“住隔壁。”
不好预感又一次应验。
容瑟微抿了下淡色的唇,竭力压下心里一涌而上的排斥感:“隔壁不是宣师……”
“他住在别处。”望宁打断他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看来, 他别无选择。
容瑟低下眼眸,淡淡地应下,转身去往隔壁。
房间里的一切都没有动过的痕迹, 容瑟随意环顾一圈,坐到榻上调理一番动荡的内息,合衣而眠。
黑沉沉的夜笼罩着庭霜院。
空中飘着淡淡的花香,白梅连片落下, 往复不歇花瓣顺着风打几个旋, 晃晃悠悠落在窗柩边。
榻上青年如同鸦羽般浓密的睫毛一直颤抖,纵使是在睡梦中眉头也微微皱起,睡得并不安稳。
“……!……”
容瑟猛地坐起身来, 额头浸出冷汗,如墨的发旋被潮湿的汗汽打湿。
迷蒙的双眼微微睁开, 看向四周的视野里带着水光一样的重影。
“你有魇症?”容瑟对识海里时不时传出的男音不再感到惊讶。
他半阖下眼,呼吸有几分错乱,一向偏冷的声线,在静夜中听来像是冷玉般沁凉:“不是。”
威严平淡的声音沉默片刻:“你现在识海里的波动与初入上云秘境如出一辙。秘境里能在一定程度上反应出境中人真实的内心,你是不是曾经……”
“闭嘴。”容瑟第一次失了态。
他修长如玉的手紧抓住榻沿,指骨分明的指节寸寸泛白,黑曜石般的眼眸里一片冷峭。
容瑟勉强按捺下识海的波动,切断与男人的联系,身上仅着一袭松散的素色长袍,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走到后山灵泉,容瑟噗通一声跳入泉中。
冰凉灵泉水顺着袖口、领口钻进衣襟里,一点点游走全身。
容瑟微微倾身,双手用力撑在灵泉边沿上,如浓墨重彩的勾绘的姝丽面庞湿漉漉的,透着一股无力的苍白。
乌黑的发丝湿琳琳滴着水,身上的白衣浸润湿透,粘黏着白皙的皮肤。
脊背的背沟分明,劲瘦的腰肢下陷,侧腰窝里盛着一汪清泉水,顺着沟渠一样,往下面修长笔直的双腿淌去。
—
次日。
天色微明,容瑟识海中的动荡渐渐平息下去。
他甫一从灵泉中出来,望宁平淡的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从传音石里传出:“过来。”
“……”
容瑟掐出个清尘决,简单整理衣冠,缓缓回到庭霜院。
望宁高坐书案前,斑驳的熹微光影落在他刀削斧凿一般的侧脸上,是玉山将倾一样的俊美。
书案一旁的檀木桌上放着几样冒着热气的清淡吃食,望宁冷白指节轻扣击书案,嗓音磁性低沉,没有丝毫的波澜:“坐着。”
在云渺宗的近半月里,容瑟差不多明白望宁备吃食的用意。
本以为回到季云宗,望宁会变回正常,没想到反而…变本加厉。
容瑟脑子里乱糟糟的,根本没什么胃口,吃两口米饭,喝一口清汤,便不想再吃了。
望宁垂眼在翻案上的卷宗,似全然投入,对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容瑟放下瓷勺,想要悄无声息离开,他刚有起身的动作,望宁微掀起眼皮朝他看来。
男人眸色深沉,黑色的瞳孔如同一汪幽静的深潭,居高临下地看过来,仿佛能透视人的心灵,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又好似在看他的不自量力。
“……”
容瑟抿了抿淡色的唇瓣,又憋屈地坐了回去,安安静静地用膳。
半垂的眼睫在眼睑下方投下好看的弧形阴影,透露着股少寡清冷的疏离感。
他目光浅淡,心里头却重重沉下,犹如被千斤重石所压,简直让他透不过气来。
容瑟完全看不出望宁想做什么,对方如今的所作所为与上一世完全不一样。
容瑟挑挑拣拣,几样吃食都试着吃了几口,望宁方才松口,放他离去。
—
容瑟一刻不缓离开庭霜院,找到一处较偏僻的深林,练习布阵破阵。
午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