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阁楼里。
流动的浓厚雾气浮立成一堵厚墙,翻滚浮动之间,看不到墙后丁点景象,甚至没有一点声音传出。
容瑟步履微微一顿,屏气凝神,缓缓穿过雾墙。
一两息间,繁杂的光影从眼睫上蜿蜒晃悠而过,缠绕在周身的阴冷感逐渐散去。
容瑟抬眼看去,入目是一条一模一样的喧嚣长街。
与外面的昏暗阴森不同,阑珊灯火宛如两条巨长的火龙从街头蹿到结尾,整条长街亮如白昼。
在长街两侧,店肆鳞次栉比,最瞩目的赫然是层层笼灯高耸盘旋的宝塔阁楼——千杀阁。
长街上人流涌动,摊贩与行人都戴着面具,眼睛恢复清醒,隔在面具后进行着交易。
容瑟淡淡瞥一眼,摊位上的东西千奇百怪,修真界、人间、乃至妖魔两界的东西都有,反而没有任何人卖面具。
容瑟肩背略微紧绷着,心头盘旋的不安不减反增,追踪着青影,朝人流量最大的千杀阁走去,周身的青竹香溢散开,丝丝缕缕飘进周围人的鼻端。
不少人怔愣住,面具后的眼睛下意识追索向香气的源头,视野中映入一道清冷绝俗的背影。
乌黑发丝散落肩背,如同流泻的水波,发尾偶尔缠上云袖,袖下依稀露出一点瓷白细腻的指尖。
偷看的人心头猛地一跳,一股燥意蹿上脊背,不自禁吞咽着口水。
等再细看,远处却什么都没有。
—
千杀阁楼门高立,两侧没有守卫,进出的人默契地互不交谈,青影似很熟悉阁里的地形一般,熟练地在其中穿行,消失在二楼最里侧的厢房。
阁楼中人影幢幢,几乎无一角落有空缺。
容瑟睫羽纤长,微低垂下来,在面具上留下浅淡的阴影。他思虑一息,正要跟上去,一声惊雷似的铜锣敲打声在阁楼中炸‖响。
容瑟往声源处看去,偌大的阁楼中央,以法器搭建起的平台上,几个服饰一致、面具遮面的侍从推着一个用黑布笼罩的庞然大物现身众人面前。
大物方方正正,将黑布撑出平整的棱角,几人并不说话,仅是站在大物前,双手比划出几个复杂的手势。
阁楼里咻然寂静。
下一刻,四周的气氛陡然一变,楼里的人如同食肉野兽闻到肉味,疯狂地挤到廊道上,双手紧抓廊栏,胸膛剧烈起伏,隔着面具都能听到粗重的鼻息。
像是一个不注意,随时能冲到平台上去,朝着台上的大物不停流着涎水。
容瑟悚然一惊,心里的不详预感又加重两分。
他看到台上的侍从勾起腰间的玉牌,一支手臂张开,微躬身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楼里的人顷刻像是得到什么信号,一个个拽下玉牌握在手中,一次次往玉牌里输入灵力——与万宝阁的拍卖会有异曲同工之妙。
“……”
容瑟恍然大悟,环顾一圈周围,千杀阁难不成与万宝阁是一样的?
很显然,楼里的人正在抢拍台上的大物——黑布下的正是拍卖品。
容瑟垂眸瞟了下腰间,他并没有玉牌。
容瑟对拍卖会没兴趣,要继续找人,肩膀上骤然搭上一只手掌。
本该在楼上的青影不知何时站在他后面,与转身的他打了个照面。
容瑟袖中的指节咻然攥紧,被无形的压力压得无法动弹。
“你在找我?”青影微低身,凑近容瑟,压低的声线被面具挡住,听在耳中有些失真。
容瑟偏开头,从面具下露出一小片洁白无瑕的下巴,像是一片光滑精致的瓷片。
“明知故问。”清泠泠嗓音被面具隔开,蕴着一股飘渺。既然被抓包,他索性光明正大承认。
季衍衡从面具后发出一声闷笑,微微俯身,又凑近青年一些,声线低沉悦耳,说话语速不急不缓:“知道是什么地方么,就敢跟进来?”
三年里,他与容瑟交易不知多少次,关系不似以前的剑拔弩张——至少表面上是。
清新的青竹香沁入鼻腔,季衍衡脸上不正经的表情一顿。
一段时间不见,容瑟身上的香气似乎浓郁不少,明明是一样的清雅味道,却无端的勾人。
季衍衡久经风月场,都有些受不住,气息渐渐粗沉。
容瑟退后两步,与他拉开距离,音质清润如溪水:“何处?”
季衍衡从善如流收回手,抬抬下颌,示意容瑟看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