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安城,乃夏洲第一城,雄伟尚且不谈,单那足有四十丈高的城墙便让人觉得心中凌寒。
天安,乃天下安宁之意。
当年靖远王妃楚曦在太子府中愤慨疾书,留下天安二字,而后再也没有踏足天安城一步。
这座由她取名的城池没有记住她,里面住的人也没有记住她,但她的儿子,注定会让这座城中的人感到胆寒。
四月十七,清晨日光熹微,刚刚照在这座尚且年轻的城头上,红黄旗帜在金色日光的映照下显得熠熠生辉。
本来如此美好的清晨,正是一个人从睡梦中醒来,感受着天地间的清凉。
但今日不同往日,这座城池陷入惶恐之中,城外近十万的秦刀锃亮,他们不敢睡觉,他们心中有畏惧,他们怕自己尚在睡梦当中,便被无声地割去头颅。
城下,秦尧白跨马而立,手中无寸铁,但他的身旁、身后却是发亮的秦刀,映着日光,让城上的人不敢妄动。
城头上,岳无阳看着城下士气正盛的大秦铁骑,又看了一眼城头上畏惧神色溢于言表的唐军,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岳无阳猜不透秦尧白,大秦铁骑昨日便到达天安城下,但秦尧白并没有着急攻城,岳无阳本来以为秦军远来疲惫,便要趁夜截营,但昨夜秦军却是彻夜欢呼,让岳无阳不得不收军回城,想要迎接今日秦尧白的大肆攻城。
但时至此刻,秦尧白亦没有攻城之意。
这一点让岳无阳很恼火,他一夜未眠,便是为了防着秦尧白,但秦尧白却没有攻城之意,也让岳无阳不得不又谨慎几分。
但今日秦尧白却也没有攻打天安城,虽然秦尧白如此,但岳无阳可不敢放松。
夜幕降临,繁星闪耀。
习习凉风吹拂,在月光下的天安城却是孤独、坚定。
一连数日,秦尧白每次都是欲盖弥彰,但却就是不攻城,岳无阳没没有念头与秦尧白对峙,他感觉自己心中在窝火,想要彻底发泄一番。
岳无阳手握雁翎刀,身披雁翎甲,头戴紫金飞云束发冠,体挂川中红锦簪花袍,腰系勒甲玲珑赤云带,身披雁翎百褶金丝铠,一步越出天安城,凌空而立,视线所及之处,便是大秦军营。
“秦尧白,你爹是我杀的,秦宗压我一生,我就是想让他死。你为人子,理当报仇,以前你是陆地神仙,我打不过你,但如今,你我都是逍遥,可敢一战?”岳无阳凌空踏步,欲要激怒秦尧白,声音直接响彻四周,军营中许多将士都走了出来,其中不乏秦家老卒,听得岳无阳大言不惭,却是义愤填膺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秦尧白走出印章,看着此时已经气急败坏的岳无阳,却是微微摇头,轻笑一声,道:
“同为逍遥?难不成这就是你向我挑战的勇气?同为逍遥,你又有什么资格与我一战?岳无阳,你终究太可怜了,权势,地位,这是你的追求,但不是所有人的。即便你我一战,败你……”
“不过一枪而已!”
秦尧白淡淡开口,但听在岳无阳耳中,这便是秦尧白对他岳无阳的轻视,岳无阳不可受此辱,雁翎刀寒光锃亮,便要欺身而下,将秦尧白斩于刀下。
“且慢!”
天安城中传来一声呼喊,刚刚落地的岳无阳不由得停手,回头看去,却是当今天子,继位不久的皓皇帝唐禹城。
唐禹城亲登城头,这个局面是他没有想到的,原本太安最强势的铁骑,如今却反过来攻取天安,其中滋味不足为道也。
“秦尧白,我父已驾崩,你又亲杀唐孜霄,如今,还要将我太安逼上亡路吗?”唐禹城怒斥,“曾经你秦家也是太安之臣,可如今竟敢弑君,你秦家的忠心呢?”
岳无阳收刀而立,秦尧白手中握着一杆银枪,正抱在怀中慵懒地靠在一旁,听到唐禹城的怒斥,不由得大笑。
“哈哈哈哈……”
秦尧白癫狂大笑,大秦将士也都冷眼看着唐禹城,目光中的煞气骤然如火。
半晌,秦尧白终停。
“我爷爷秦云棠十四岁便从军杀人,二十六岁跟着唐渊,纵横沙场,杀人不计其数,方才有了太安皇朝、有了唐家。他这一生活了七十三岁,那一年,他在天安城护国公府教我山河枪意,四字决,分为镇、御、开、逆,这不希望我用逆字决,我也曾想过,但……”
“哈哈哈……可惜啊!”
“这一枪,终究还是逆了。”
秦尧白突然惋惜,手中暮雪寒枪直指岳无阳,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