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份的大都已是冷得檐下垂冰花,呼啸的寒风接二连三的往人的脖子里灌,冷得人直打哆嗦。
这个点的婆子们正端着热水来回给府里各院主子送去时,住在沁月轩里的姜玉禾正盯着面前的垂珠黄穗玉佩走神。
这玉佩并非什么稀罕之物,色泽也算不上通透明亮,就连做工也是稍显粗糙,在她一堆绫罗满目的珠宝饰品里着实不算起眼。
但她紧蹙的眉心却未舒展过。
过了片刻,姜玉禾打开旁边紫桐红木匣子,里面摆了几样与这玉佩相似的物什。
最先只是那个木梳,老实说,她一开始压根没想起来的,只觉得对方过于莫名其妙。
毕竟她做这闻家的三少奶奶太久了,久到她都忘了,那段曾被她拼命埋葬的历史。
而此后,玉镯、香囊……一个接一个,从一个月前开始,被人陆陆续续由丫鬟婆子或是小厮送到她的手中。
也让她尘封的记忆被一点点打开。
特别是对方那一句,“不久后就会见面。”就像一块巨石压得她的胸腔沉甸甸得要喘不过气来。
随着门槅被推开的声音响起,姜玉禾将玉佩迅速放进那匣子里关上,往外看去,进来的丫鬟先是将门给阖上,才匆匆走进内间,打开帘子回禀道,“少奶奶,奴婢本来跟着那人好好的,结果他不知怎地发现了奴婢,还,还托奴婢给你带一句话。”
“说了什么。”姜玉禾瞬间有种头皮发麻的不好预感。
“那人说:‘不久后就会见面,让少奶奶不必心急。’”说完,知薇就垂下眸子,余光又在偷偷瞥着她的神色变化。
毕竟她不清楚少奶奶为何要让自己去跟踪那么一个送礼的货郎,若非她清楚少奶奶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都得要怀疑少奶奶是否同那位货郎是旧识。
姜玉禾听得心中一紧,连音量都微不控的调高了一个度,“除了这句,还说了其它的没。”
“再没了。”
定然是他!除了他还能有谁?定然是他不知从哪得知了自己的消息,来要挟自己了。
姜玉禾嫁过人,这是府里无人知晓的秘密。
只是日子太过穷苦,即使他待自己再好,她也无法说法自己有情人饮水饱,更做不来王宝钗痴情苦守寒窑十八载的做派。
何况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不是很正常的吗?便是那人若是遇到同样的选择,也会……
思绪到这里时,她蓦然想起一张温柔的脸,心中涌出一股烦躁来。
她得将这件事解决好了才行,不能让他打乱了自己的生活,最多,最多给他钱打发了就是了。
姜玉禾手扶着额撑在桌上,勉强稳住了心神,摆手让丫鬟下去了。
“今日之事,莫要对他人提起。”
“是。”
“玉娘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迷。”忽然间,一双温热的大手从身后搂住她的腰,待她回过神时,男人的下巴已搭在她瘦削的肩窝处。
待男人接触到她微凉的身体时,责备的话音也随之传来,“虽说屋里头烧了炭,但晨起的温度仍是偏凉,你的身子骨又一向弱,也不担心邪风入体,侵染了风寒该怎么办。”
没有回头,姜玉禾就知道来人是自己如今的夫君——闻澈。
提到自己的身体,他总是这般自责的语气,只因为自己当初就是为了救他才落进寒池里,导致天一冷就落了个畏寒的毛病。
也就此成了闻澈的心病。
姜玉禾却从未后悔,他们的缘分就是起于此,此后他们渐生情愫,闻澈更是忤逆父母也要将自己娶回家中。
“我的身体哪里有像你想的那么娇气,何况你不也说屋内烧了炭吗。”姜玉禾露出一如既往的温柔笑意,抬眸望向铜镜里倒映出的两张脸。
她的视线略过自己,而后仔细的临摹着男人的五官轮廓。
男人弯着腰从身后抱住她,垂眸含笑着注视镜中彼此,即使什么话都不说,都有淡淡的温情萦绕在周身。
闻澈望着镜中脸颊微微泛红的妻子,喉结不自然的滚动,“玉娘,我为你描眉可好。”
姜玉禾娇嗔一声,“若你画得不好,我可得是要恼了你的。”
“若是小生画不好,只望姑娘多多手下留情,莫要恼了小生才是。”闻澈适才注意到她的妆匣里有一枚格格不入的银簪,眉心微蹙的将它从里面挑开。
“这支簪子不好,哪日我给你挑几个好的。”他知道玉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