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东阳,女子参军并不稀奇。
梁昭每日里和将士一起操练,这样过了十来日,南梁的军队距她们驻扎的地方,就只余十里。
犹记得那一日,天气十分晴朗,刚刚经过严冬的洗礼,春日里的暖阳微微照耀在身上,隐隐能闻见远处飘来的花香。
那是梁昭第一次上战场。
她和姜槐骑着马,并排列于队伍的最前方。
对面是黑压压一片的南梁将士,一眼望不到尽头,在这样温暖的时日里,却逼的人喘不过气来。
时辰过了许久,南梁的主将还未到,双方互相僵持着。
梁昭觉得有些好笑,这样要命的时刻,敌方主将竟然临阵脱逃,这哪里像是两国交战该有的样子?
简直像是儿戏。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对面的南梁将士忽然一阵骚乱,很快两边让出了一条道。
那人骑着黑色骏马,从队伍的最后方疾驰而来,在队伍的最前方停下。
那竟是裴宴。
鲜衣怒马少年郎,金戈铁马配银枪。
这一刻梁昭的脑袋完全无法思考,她就好像飘在云上,什么也不知道。
她多希望眼前这个人或许只是和裴宴长得相似,又或许他只是裴宴的双生兄弟。
可面对眼前之人同样震惊无比的眼神,梁昭的心沉了下去。
两人就那样对视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如果说裴宴是南梁人,或许还是南梁举足轻重之人,她也许还能承受地住,但姜槐的话却给了致命一击。
姜槐看了裴宴好一会儿,忽然沉声开口:“这一仗看来是非打不可,竟连南梁的太子殿下都亲自上了战场。”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这四个字如同千斤重石压在梁昭身上,一瞬间周身的血都凉了下去,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裴宴,他那样坦坦荡荡和自己对视,仿若梁昭是毫不相干之人一般。
她知南梁国姓为裴,而她在小时候亦有所闻。
南梁的太子殿下,明明叫裴端。
但为何,姜槐会叫裴宴为太子殿下?
梁昭看着裴宴,南梁的太子殿下。
他腰间悬着的剑,当初他用这把剑救了自己,如今又用这把剑来屠杀她的臣民。
梁昭的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恨意,她也终于明白他当初所说的身不由己。
她那样满心欢喜与他相会之时,他是否觉得可笑至极?
梁昭忽然伸出手,摸了摸头上那枚银色的桃花簪子,日头下银簪反射的光晃了裴宴的眼,一瞬间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梁昭笑了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冲了过去,姜槐在她身后猛喝一声,也跟着冲了出去。
两军顿时陷入混战之中。
梁昭和裴宴在一片混乱中交手,四周都是喊打喊杀兵戎相接的声音,血色模糊了一片。她招招下了狠手,裴宴却处处让着她。
一个不慎,裴宴将梁昭手中的剑击落。
梁昭仰面朝后倒去,侧过身子瞧见后方直立立插着一柄剑,然后闭了闭眼睛。
不过三秒,这柄剑就会穿透她的身体。
只是在她的铠甲与剑尖刚刚接触的那一刻,有人将她一把抓住,搂入怀中。
熟悉的味道在梁昭的鼻尖萦绕,她睁开眼睛,对上裴宴看不出一丝情绪的眸子,顿时心里酸苦,手脚发软。
但很快,裴宴身上独有的味道被血腥味代替,梁昭瞬间清醒过来,眼底闪过一抹狠色,快速拔下头上的簪子朝裴宴胸口刺去。
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
鲜血从裴宴口中涌了出来,他没有动,只是用极亮极清的眼睛看着梁昭:“漪澜,我答应过你……若是能活着,我定来娶你,只是抱歉,我做不到了。”
梁昭在一刹那溃不成军,颓然松开了手。
这一仗还未打起来,南梁便退了兵。
南梁太子在战场之上被一女子刺伤的消息不胫而走,父皇大喜,特意命他身边的大公公来燕麟嘉奖。
可梁昭却高兴不起来。
一月之后,南梁使臣出使东阳,为南梁太子求娶守城大将军姜槐的千金,姜漪澜。
远在卓兰的姜漪澜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彻底懵了。
而东阳满朝文武官员俱是震惊不已。
且不说南梁对东阳虎视眈眈,根本没有和平共处的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