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裴宴语气不快。
皇帝也知皇后因太子妃始终不曾有孕之事颇为不满,他摆了摆手:“太子就留下来陪你母后罢。”
待皇帝走后,因着刚才的不愉快,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殿外侍卫慌慌张张跑进来:“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不好了……陛下……陛下被人劫持了!”
“什么?”皇后站了起来,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幸好身旁的宫女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裴宴这时候也顾不上梁昭了,一句话没说直接跟着侍卫离开。
殿内只剩下梁昭和皇后。
皇后慌了神,小声啜泣着。
梁昭摸索着走了过去,拍了拍皇后的背:“母后不用怕,父皇一定会没事的。”
她的话话刚说完,一把匕首架上了皇后的脖颈。
皇后身旁的宫女发出一声尖叫,听着动作像是想跑出去找人。
梁昭一点也不慌,淡淡开口道:“想要皇后活命,就乖乖待着别动。”
她知道每年一度的家宴,皇帝都会遣散侍卫,只留下几个亲近的人伺候。
宫女立马不再动弹。
皇后已经被吓到语无伦次:“你……你……你……太子妃你大胆!”
梁昭笑了笑,握着匕首的手向前递了几分:“闭嘴。”
那一夜,是梁昭这辈子最难忘的一夜。
御乾宫外已全部是她的人,那是东阳最后的王牌。
南梁虽灭了东阳,但也损失惨重,如今国内兵力不足,南梁皇帝害怕他国来犯,将大部分的兵力都抽调了出去,以至于皇宫内的侍卫少了一大半。
而梁昭当初嫁入南梁之时,东阳皇帝为了给她留下一条后路,暗地里给了她一支精兵,如今却是派上用场了。
祁玉押着南梁皇帝进来时,梁昭听见脚步声在她面前停下,皇帝的声音仿佛老了十岁:“太子妃,你这是做什么?”
梁昭冷笑一声:“做我该做的事。”
“太子继位你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你今日这样做可知会付出什么代价?”
“代价?家破人亡的代价够不够?”
“姜大将军和姜夫人都好好的,你日后做了皇后,他们也一定会以你为荣。”皇帝缓缓道。
梁昭嗤笑一声,“看来裴宴的确没有告诉过你我的真正身份,”顿了顿,她的声音变得尖锐,却又痛快极了,“我乃东阳的东庭公主,梁昭!”
皇后惊呼一声,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不可能!梁昭三年前就已经死了!你不可能是梁昭,你是姜漪澜,宴儿娶的是姜漪澜!”
“我是姜漪澜,裴宴的太子妃便是姜漪澜,我是梁昭,裴宴要娶的人便是梁昭,你明白了么?”
“你……你……”皇后颓然,再说不出话来。
“今日东阳灭国之恨,我瞎眼之仇,便一块儿清算了吧。”
在皇后恶毒的咒骂声中,梁昭逼着皇帝亲手写下退位书,并撤回了东阳的全部兵力。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她的父皇母后不在了,她的兄长也不在了,六岁的侄儿,不知颠沛流离到了何方。
可是东阳还有她的子民,她要保护他们。
裴宴进来的时候,刚好看见梁昭手中的剑刺穿了皇帝的胸膛。
她听见裴宴痛不欲生的绝望吼声,手一松,皇帝便缓缓倒了下去。
皇后见状,一声不吭撞了柱子。
后半夜里,皇帝遇刺驾崩,皇后伤心过度随先帝而去的消息传了出去,举国皆惊。
梁昭拿着退位诏书,扶持着裴云继位,以行刺的罪名将裴氏宗亲灭了满门,更是找了个理由将裴宴下了狱。
至于裴宴为何没有丝毫反抗,那是因为梁昭告诉他,他弟弟的命,就掌握在他的手中。
这一夜,没有满天火光,没有喊打喊杀,很平静地,南梁就变了天。
“叮”地一声,琴声戛然而止。
琴弦断了。
梁昭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心里空洞洞一片,仿佛活生生被人挖走一块,但时间久了,除了空,却是感觉不到痛。
她摸索着,凭着记忆里的琴音,缓缓往前走。
一个不小心,她被掉落在地上的树枝绊倒,狼狈地摔在地上。
这一次,没有人来扶她。
然而却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她面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