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生在武林世家,但是在伯伯和父母的溺爱之下,段誉喜文厌武。
他自幼受高僧点化,又曾得鸿儒名师指点,因此虽然年纪尚幼,但是于学问之道已然颇有功力。
这一日读到了孟子,联想到当今的天下局势,不禁产生疑惑,于是便寻人请教。
可接连问了几位先生,全都瞠目结舌,讷讷答不上来。
段誉自幼就有痴性,一旦遇到了什么问题,很容易上头。非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否则誓不罢休。
而在镇南王府当中,要论学问,朱丹臣首屈一指。他自然而然想到,于是追问了过来。
朱丹臣正代段正淳接待全冠清,冷不防段誉跑来这么一问,让他也有些措手不及。
最让他尴尬的是,段誉的问题他居然无法解惑。
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小孩子给问倒了,这令朱丹臣不免脸上一红。尤其还当着全冠清的面,不知是否会被丐帮中人小瞧了镇南王府?
他努力开动脑筋,搜寻典籍,却一无所获。
是啊,圣人明明说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为何辽国恃强凌弱、行无道之举,却又能强盛于天下呢?
大宋遵循圣人之道,反而日渐积弱、任人欺辱?
特别是他们大理国,于当世之中最为弱小,受到的欺压更甚。
要知道他们大理最是与人为善,从不敢得罪任何一国。即便是对治下百姓,也都力行善政。这么做却不能得道多助,实在与圣人之言相去甚远。
这仿佛在印证着,圣人的说法似有不妥之处。
想到这里,朱丹臣吓了一跳,赶忙对段誉告诫起来。
“世子,圣人之言必有其至理。臣学问有限,难以领悟,不能为世子解答。也许假以时日,其义自见。”
朱丹臣也算是光明磊落,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更有维护段誉之心,生怕他就此质疑圣人,引起莫大风波。
见朱丹臣都不能为自己解惑,段誉不禁撅起了小嘴,唉声叹气起来。
“只恨我大理偏居南疆,文华不兴。要是得能拜会当世大儒,得以解惑,小弟实在是千愿万愿。”
而就在这时,全冠清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圣人之言,当可解为:得势多助,失势寡助也。”
段誉正作没道理处,心情跌落谷底。有人愿意探讨学问,一下子振奋起来。
他转过身来,不以世子的身份为傲,反而郑重行礼。
“请教先生,此言何解?”
朱丹臣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精光,心底暗暗有了计较。
这位全舵主为了拉上大理段氏,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一個小孩子都不放过。
他并不认为,全冠清一个乞丐也能解读圣人的微言大义。
恐怕此人另有图谋,必须要严加防范,尤其是不能让他谋算了段誉。
朱丹臣猜对了。
全冠清此来镇南王府,确实别有所图,不过并无恶意。
段正淳和朱丹臣只觉着他是为了张子程遇害一事而来,因此并不想掺合,摆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但实际上张子程遇害一事,在全冠清的心目中并没有那么重要。
他从中原万里迢迢而来,距离张子程被害之时已过月余。
诸般线索能否查到,实属渺茫。
这也是为何汪剑通派他来时,并未要求必须破案的原因。
案子嘛,查当然是要查的。这是姿态,也为了给所有人一个交待。但是在查案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全冠清找上镇南王府,其实是为了搭上关系,好方便他日后的运作。
从见到大理分舵的第一眼起,全冠清就决定要好好经营一番,展现自己的能力。
他可不想跟一帮乞丐住在芬芳环绕的破庙中,更不想真的去乞讨要饭。
哪怕乞讨要饭是丐帮的标配,但他已经做到了丐帮高层,当然不愿意去吃残羹剩饭。
事实上,丐帮的高层也几乎很少有人真的以乞讨为生。
只有吴长风这样不拘小节的,加上囊中时常羞涩,才会真的吃百家饭。
其余的丐帮高层,不管表面上多么朴素,实则都不缺少钱财。
想想乔峰坐在酒馆里畅快喝酒,银子随意支用,就可知道在丐帮当中高层和底层完全是两回事。
再一个,全冠清也没有想着让自己一辈子困在大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