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律堂,禁闭室。
被揉成一团的纸墨散落一地,房间中央的木桌四脚朝天,还有两个中气十足的少年绕着倒翻的桌案追逐打骂。
“你再说我娇贵试试!”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么?”荀疏雨边跑边欠兮兮地回头朝他比了个鬼脸。
“你!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刘少炎气得随手抓起地上的纸团扔他,见纸团对他没什么杀伤力又道,“方才被打手心,你真该看看自己的脸色!不知比我难看了多少倍!”
此话一出,荀疏雨果然身形一顿,下一瞬突然转过身来给了他一拳。
好歹也是内门弟子里的佼佼者,刘少炎马上往后一仰,拳风擦过脸庞,带起鬓边一缕墨发飞扬。
他也是个一点就炸的,当即还手。
“那是因为在我师尊面前!区区打手心算什么?”荀疏雨拳脚不停,还不忘还嘴,“你知道藤萝宗三大酷刑吗?从前有个人因划瞎了同门的眼睛,先被五十鞭抽得皮开肉绽,又在烈日之下吊了七七四十九日,然后再被扔进真火洞天里烤熟了肉。这人出来后还能活蹦乱跳的,换你你能做到吗?”
刘少炎第一反应是觉得残忍恶心,想了想前因后果又觉得这人活该,刚要开口突然发现不对劲,“你凭什么这么问我能不能做到?搞得好像你受过这些刑罚一样。”
熹微的晨光透过窗纱,铺洒在深色的檀木桌案上。云鬓乌亮,容貌温婉的女人笼着朦胧的光晕,正执笔坐于案前,丝丝缕缕的忧愁潜藏在她颜色稍浅的黑眸中。
终于批完最后一卷藤萝宗的公务,殷凌青合上竹卷,垂眸收拾桌案时不禁思虑又起。
前世荀疏雨在十五那年才遇见刘少炎,却在初见时就用利剑划瞎他的双目,引起轩然大波。
目击人在提供证词时还提到了有两个魔族在场,荀疏雨道自己是为了帮刘少炎解魔族的毒才下此狠手,各大长老们却未在现场或刘少炎的身上找到下毒痕迹。就连殷凌青也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以至于众人还一度怀疑荀疏雨勾结魔族,包藏祸心。
但这点终究没有确切证据,最后只定下残害同门之罪。
单单这一项罪名也是滔天大罪,要受尽十大酷刑。
“师尊……”那天她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害怕无助和濒临崩溃的卑微祈求。
“师尊我不是,不是那样的……”
回应他的是落下的藤条,和飞溅的点点血星。
他眼里的微光也支离破碎,随风消散。
执刑的人同样心如刀剜。
但当时要不是她先一步拿走了藤鞭,气昏头的沙谦文已经有了掌罚的意图。
殷凌青信他,可其他人不会,若不按门规罚他,必不能服众。
事后虽有向他解释自己并非不信他,但这种解释大概也不会有人想听。也许隔阂和猜忌的种子在那时便已经种下,最后才会酿成悲剧。
三日禁闭已过,殷凌青来接他时,荀疏雨脸上还有几处淤青和划伤,因三日没进食脸色有些发白,连走路都摇摇晃晃,看起来十分虚弱。
荀疏雨炉火纯青的演技成功让殷凌青主动提出要带着他御剑回去。
刘少炎已经懒得吐槽他突如其来的柔弱,翻了个白眼就拍拍屁股起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不同的是他没人来接,是自己走的。
荀疏雨压了压嘴角,心道:原来做师尊的不一定要来?
本来想起前世被殷凌青吊起来打的事,心里还有点咬牙切齿,此刻一对比,气马上就消了。
他们一回竹舍,阿黎马上跑出来哭唧唧地看他,张口欲言。
不知道要说出什么肉麻话来,而且看样子会口不择言。
荀疏雨嫌弃地想,又突然虎躯一震:差点忘了殷凌青还在旁边,万一把骗月俸的事说漏嘴就完了!
荀疏雨马上摆了摆手:“免了。”
殷凌青等了他们一会儿,结果两人都没什么要说的,她便对荀疏雨道:“随我来。”
每当她说这句话,荀疏雨的心都会高高吊起。
毕竟前世每次都是叫他去挨批的。
007:“……”真就光记得坏的了。
还好这次先把那碍事的血魔除掉了,虽然是暂时的。希望在道具过期前,这家伙能想到办法同时心甘情愿把血魔清理门户吧。
荀疏雨忐忑地跟着殷凌青进了屋。
屋内放置着许多架子,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