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可以答应你。”
听到这句话,斐瑶池并没有露出半点高兴的神色,双眼只盯着地毯,等着他后面的话。
果不其然,只稍微停顿了一会,低沉带着威严的声音继续传来,“保住摄政王府不是不可以,前提是阖府上下没有人犯太大的过错,比如,谋逆,朕也不可能说等着他们来取朕的脑袋!”
斐瑶池的心没有片刻的松弛,反而悬得更高了些,这话的意思是不管府上犯错的是主子还是奴才,都要算到主子身上了?她一直知道摄政王府是皇上最大的威胁,也是心里头碰不得的那根刺,但没想到竟然已经把根扎的如此深。
“安瑶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倒还不如皇上一人会做,皇上都如此说了,安瑶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到还请皇上记住今日对安瑶的承诺,除了谋逆,摄政王府所犯的大小错误一概不论罪。”
边说边直起了身子,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衣服,把协议往桌子上一放,平铺开让每个人看仔细,福了福身退了出去,这个地方,她是再也不想来了,可是想到小家伙,她又忍不下心。
抱紧怀里满是怨愤,双手紧握,牙齿把下唇咬出血珠的人,太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皇宫与斐瑶池的情分原本早就该断了,全都靠着翼儿在撑着,可经过今天一事,那丫头只怕是连皇宫都不愿再进了。
“为何要这样看着朕?觉得朕做错了?”皇上迟迟没有拿起桌上那张纸,自顾自吃着碟盘里的饭菜,每一道菜标准的三口,绝不多食。
沈皓天冷冷一笑,挣扎着从太后怀里挣脱了出来,这番做派像极了怒火中的斐瑶池,“皇上说什么便是什么,儿臣没有权利置喙,也没有权利说对与错,但只有一点,她是儿臣拼了命都要护着的人,皇上想对谁下手都可以,唯独她,不可以。”
“翼儿!”
“放肆!”
太后的呵斥和皇上的怒吼同时出声,却是引不起他的丝毫害怕,姐姐跟他说过,在这世上不需惧怕任何人,唯一可以怕的只有自己,他不怕,他已经长大了,已经足够可以保护姐姐了!
刚被斐瑶池甩了脸子,这会儿他的亲儿子也来给他脸子看,开口闭口的姐姐,对他称呼皇上,连父皇都不叫!一前一后发生的事严重刺激了他的神经,让他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把人交给斐瑶池!
“好,好得很啊!朕还没死呢就已经管不住你了是不是?来人!把十皇子送去暗室!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放他出来!”
随着他的怒吼,大理石的圆桌应声而碎,碎瓷片和饭菜混合,一片狼藉,要不是太后早就跑过去护着沈皓天,恐怕她也要被这场灾难波及。
殿里只有徐总管一人,外加进来的两个身披铠甲的侍卫,三人毫无例外被这突发情况吓得动都不敢动,整个人趴伏在地上。
“皇帝!翼儿还小,不懂事,童言无忌,哀家把他带回慈宁宫好好管教便是,暗房那个地方又黑又潮,吓出个病来可如何是好?这可是皇帝的亲生儿子,皇帝不能对他如此之狠!”
太后跪在地上护着身后的人,满是威仪的眸子一扫,谁也不敢做出什么大胆的举动,他们是皇上的人不假,可太后是皇上的亲娘,是地位最高的女人,他们也没有胆子违背她的命令。
“皇祖母不必拦着,他要关关便是,翼儿不怕!”姐姐说过的话他都牢牢记在心里,世上的所有东西都不可怕,对,都不可怕。
“好个不怕。”皇上双眼微眯,目光中跳跃着熊熊的怒火,看着没人动手,直接上前亲自把人扯了过来,毫不费力的夹在腋下,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养心殿的内室。
太后一把没抓住,一脸焦急的踉跄起身,险些被自己的裙摆绊倒,头上的发髻都散落了下来,型姿狼狈却还是没能阻止得了。
眼睁睁看着暗室的门在自己面前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最后看到的,是翼儿坚定且从容的神情,即便如此,她还是看到了他握着拳,微微发抖的身子。
他是害怕的,这么小的孩子,被关进黑乎乎没有一点光亮,晚上还会有鼠虫蛇蚁出没的地方,怎么可能会不害怕!
“皇帝!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冷眼看着抓着自己的手,长长的豆蔻隔着厚厚的龙袍还是感觉到了丝丝的疼痛,“他若是拿朕当父皇,又岂会说出刚才那番话?朕现如今最后悔的事,便是把他交给了斐瑶池。”
人是被教的很好不假,四书十二经,文才武略,无一不精,小小年纪写的一手好字,苍劲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