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问题你说得对,强行土改没那么容易完成。”
最后,黎甲马叹息一声。
黄平闻听此言,诧异道:“哦,你遇到问题了?我听你讲述不是挺顺利的吗。”
“那是表面上,是城里,就拿渤海郡做例子,整个渤海郡96万多人,只有南皮一个大城有超过十万人居住,其他八个小城,没有一个人口超过七万。
剩下那近四十万的人口,全在野外村落,沿海滩涂,少量多处的聚居分布,甚至还有近海渔民村,他们根本就没耕地,也不要耕地。
还有些是以前的官办盐场的工人,他们入的匠籍,几十岁的老人,根本不会种地,他们祖上就晒盐、晒盐、一直到老死,他们的思想里,自己的生活、儿孙的生活也该是那样,晒盐到死。”
一开始抱怨,黎甲马都停不下来,将剩下几十万人存在的各种问题一股脑抖了出来。
“这么多人在城外?”
黄平也惊讶了,渤海郡人口多城池少他是知道的,但是没想到城外有那么多人口,也没想到城池里人那么少。
“是啊,城外常住人口太多了,我们将城池全部进行了改革。但是,世家的家族发展模式是人性的选择,城外那几十万百姓每一个聚居村落,可都是一个正在生根发芽的世家种子。
他们聚居的纽带就是血缘关系,一个村全都是血亲姻亲,他们互相信任的程度怎么也比相信我们实在,是不是!”
黎甲马吐槽道,黄平曾经用的那个帮人民信誉担保土地的方法,在这种自然聚居村落,根本行不通,特别是这渤海郡,土地肥沃,千里沃野,不像上郡那边,土地贫瘠,会产生族老家庭剥削普通家庭。
这里即使那些族中长辈剥削,那些年轻人也认了,反正活得下去,可以安慰自己:人家几辈人的努力,凭什么输给你一世奋斗。
有着族规和这些从儒家仁孝理念衍变而来的“醒世真理”教导,那些村落的人对于剥削压迫的事情,忍耐限度之强,黎甲马深有感触。
以至于自嘲起来,反正,
“我也没办法了。”
黎甲马摊摊手,表示对散落的乡村,自己麻爪了。
“这个要慢慢来,不用急,只要跟我们走,过得更好,他们自然就会跟上,这也算是利用他们的人性吧。”
黄平笑了笑,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当初他们要强硬推行土改的时候,他就猜到这个问题。
就算自己没办过,也知道各地实际情况不一样,这就是后世经常说的因地制宜,一刀切完全是扯淡。
“我们素质达标的人手不够,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即使现在,勉强填充进官府的管理人员,一样不全是思想达标,道德高尚、理想远大的人才。
充其量是像你我一样,需要利益驱使,能力些许出众的贪婪俗人,需要人民监督来使用职位赋予的权力。”
黄平又重申了一次人手不足的问题,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好吧!不过,主席,自从上回章武县令被杀之后,各级官员做事倒是认真起来,但是基本变成了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保守态度,实行拖延策略,极大的影响了我们在百姓心中的信誉,我怀疑他们仍旧是在对抗你否决取缔穷奇的决定。”
说到监督,黎甲马倒是想起了一些内部的事情,有些担忧。
黄平不禁哂然一笑:“对抗我有什么用,等到百姓看不下去了,连我一起杀了?那也无所谓,你知道我和三哥当初都混成野人了,还在乎这些?”
“呃,这……”
黎甲马没法接话,当初要打野人的时候,两人确实一副不怕死的样子,没想到现在还是这个心态。
“这个不用担心,懒政这种事情就不是错?找不到证据?就像向重叠的杯子注水一样,那是我们从上往下看到是倒下去了,但是从下往上看可就不同了,底下的杯子有没有水,杯子自己还不清楚?旁边的看不到?”
黄平一连几个反问,黎甲马一愣,也是,到时候先摔碎的,肯定是中间觉得不动就不错的杯子。
“那我就先不管这个事情了,等洪令金同志那边推进工作。”
黎甲马想通之后,淡定的说道。
“他推进工作?我估计有得他忙的了,就章武县令这事,现在好多人开始议论纷纷,说当官无用,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做百姓,已经引申成读书无用了,我们可是狠狠坑了他一把。”
易珥石听到这话,不知是同情还是幸灾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