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静帝大定元年(五八一年)二月初二,周静帝令高祖恢复杨姓。这意味着对杨坚地位的高度认可,皇家的赐姓对于杨坚来说,已经显示不出什么荣耀了。初六这一天,周静帝更是下诏让杨坚建制天子旌旗,出入令人开路清道,乘坐金根车,用六匹马驾驭,备五时副车,设置旄头云旗,乐舞用八佾,在宗庙悬挂钟;王妃为王后,长子为太子。
静帝这一次大大提高了杨坚的待遇,而且提到了国家最高领导人的级别。
有人问了:皇上哪有这么抬举大臣的?他是喝多了,还是脑袋进水了?
皇上没有喝多,他的脑袋也没有进水。之所以做出如此令人瞠目的决定,是因为他确实打算让位了。
挺身一搏,他没有这种勇气。更重要的,凭他的力量,无异于以卵击石。万般无奈,他想到了一个策略,想用皇位来换取性命。尽管从历史上来看,这方子并不那么好使。许多人把龙椅上缴了,最终小命也没有保住。但当时的小皇帝实在想不出别的更好的法子。
于是这位年幼的皇帝下了一道特别的诏书,要求杨坚来当老大。
但想不到的是,杨坚并不答应。他一再表白自己的忠君爱国之情,对朝廷绝无二心。
皇帝再次请求,他再次回绝。
这回小皇帝晕了,不知杨坚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甚至于怀疑自己的判断出了问题。小皇帝毕竟年轻,他还不太不明白这其中的奥妙。当然,靠着高人指点,加上小皇帝自己的思考,他最后还是明白了:上台也是有讲究的,叫上就上就太没面子了。你得给他事先造好台阶,还得找几个人前面拉后面推,让人感觉他是被逼上台的。这样效果才好。
一般而言,富有野心的人对于龙椅朝思暮想,但样子还是要做的。特别聪明的下属要善于揣摩领导的意图,要及时给领导搬凳子,扛梯子,抬轿子。
杨坚手下也不乏这样的跟班。太傅李穆和大将军卢贲、庾季才等人就是这种角色。他们一再规劝杨坚称帝,庾季才甚至还为杨坚登基选好了日子。
在这些识时务者的带领下,有更多的人陆续加入到了这个规劝的队伍。他们信誓旦旦,强烈要求杨坚顺应天意民心,勇敢地承担起拯救天下万民的大任。
我们读三国,看到汉献帝禅让曹丕一章;到后来,杨侗禅让李渊一幕,简直如出一辙。相同的剧情,只是换了不同的演员。那台词都是现成的,用不着突击背诵了。
于是小皇帝再次要求让位,并派了杞国公宇文椿、大宗伯赵煚这两个重臣手捧国玺和逊位诏书,强烈而诚恳地要求杨坚接受天命。仪式之隆重,态度之真诚,终于“打动”了杨坚。他答应了禅让的要求。怎么样?天下人看了这出戏,谁还能说我们的老杨同志是篡党夺权吗?
好事也要抓紧,否则容易节外生枝。北周开府仪同三司庾季才劝说隋王杨坚应该在本月甲子日顺应天命,接受皇位。太傅李穆、开府仪同大将军卢贲也积极向杨坚劝谏。于是,北周静帝颁下诏书,让位迁居别宫。
五八一年二月十四,杨坚身穿便服从相府入宫,在临光殿举行了大位的交接仪式。北周静帝命令太傅、杞国公宇文椿捧着册书,大宗伯赵煚捧着皇帝的玺印,禅位于隋王杨坚。杨坚戴着远游冠,接受了册书、御玺,又改戴白纱帽,穿上黄袍;然后进入临光殿,再戴上冠冕,穿上衮服,按照皇帝每年正月初一朝见百官群臣的元会礼仪登基称帝。
杨坚下令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开皇”。并命令有关官员捧着册书前往南郊祭天,禀告上天隋已承天受命。又派遣小冢宰元孝矩替代太子杨勇镇守洛阳。元孝矩本名元矩,以字行世,是元天赐的孙子;他女儿是太子杨勇的妃子。
一场不流血的革命大功告成。
于是杨坚在南郊设坛,令使臣烧柴祭祀告天。
也就是在这天,杨坚还办了三件大事:禀告祖庙,大赦天下囚犯,改元。
书上记载,这天的京城有祥云出现。当然,我以为这是标准的扯淡。如果不是刮风下雨,天上一般都会有云彩出现,或多或少,或浓或淡。至于什么是祥云,根本没有特别的标志,就看你的心情了。
为了表明新皇帝是受命于天,一些新闻被很合时宜地炮制出来了:
三月初二,在高平、太原、长安三地,分别有人猎获赤雀、苍鸟和白雀各一只。更有好事者看到宣仁门的一株槐树和连理,众枝向内伸展。而初五初六连续两天,大白天出现了太白星。而四月初四,太白星再次在白天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