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棘手的反对者
前面我们讲到,杨坚对于皇室宗亲,软硬兼施,让他们服从,沉默,并最后把他们分期分批地送上了黄泉路。√这当然不是全部,因为还有一个人,他不好处置,这个人就是宇文赟的皇后杨丽华。因为她不单单是宇文赟的妻子,还是自己的宝贝女儿。
女儿曾经是他的筹码,现在他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江山。但他的得到就意味着女儿的失去。
她失去了丈夫,不过丈夫还有儿子,尽管不是自己亲生,但绝对是丈夫事业的接班人,是这个国家的继承者。她不是皇后了,但还可以做皇太后。
但现在皇位就要被人抢走,她的世界转眼就塌陷了。
而灾难的制造者,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生身之父。
女人的想法就是不同。有的人出嫁后,相夫教子,侍奉公婆。更重要的一条,她把婆家当成自己的家,一心一意地尽力经营,甚至于还隔三差五,从娘家拿点东西回来。但也有另一种女人,虽然嫁为人妻,但一直身在曹营心在汉,一直把婆家当成人家,把娘家当成自己的家。比如,后来的武媚娘。入宫多年,为李家生儿育女,但一直没有融入到李氏的大家庭中。总是处心积虑坑害李家人,甚至连自己的亲儿子也不放过。相反,她对于娘家格外亲近,后来得了天下,就大杀一批李家宗亲,大封一批武家子弟。
杨丽华无疑属于前者。他把宇文家看成自己家,对于觊觎皇位的人充满仇恨,即使这个人是她的父亲。
她对那个叫杨坚的男人由尊敬、爱戴,变成了厌恶和愤怒。
有些英雄豪杰,风云人物,包括权倾天下的帝王,他们在外面呼风唤雨,威风八面,但他们也不是无往不胜,也不是能搞定一切。换句话说,他们也有自己的软肋,他们也会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
杨丽华就是杨坚的难题。
杨丽华是杨坚的长女,聪明美丽,温和柔婉。在宣帝是太子时嫁给他,成为太子妃。五七八年,太子成了皇帝,太子妃自然就成了为皇后。
杨丽华一个最大特点就是为人仁厚,没有妒忌之心。这个在宫廷之中,是很难具有的品德。正因为如此,她和宫中的妃嫔们相处得十分融洽。要知道,宣帝可不是什么好鸟,他册立的皇后可不是杨丽华一人,而是四个。四个皇后,再加上妃嫔之类,在群芳争艳的后-宫之中缺少一个领导中心,弄不好,将会是怎么胡乱的局面啊!但杨丽华凭着自己的贤淑婉柔,赢得了大家的尊敬和爱戴。这是多么不易啊!
宣帝后来昏庸暴虐,皇帝的位子坐长了,心里上多少都有点问题,而喜怒无常、任性妄为就是一个明显的表现。《隋书》上记载:宣帝曾有一次无故加罪于杨皇后,不仅严厉谴责,还威逼皇后自杀。但皇后神态安详,言词不屈。这也足见杨丽华虽然和善仁厚,但骨子里也有着一股子刚性。后来皇后之母独孤伽罗听说此事,吓得赶紧跑到门外请罪,叩头流血。宣帝这才改变主意,免杨丽华一死。
宣帝病重期间,诏命老丈人杨坚入宫侍奉。宣帝驾崩,静帝继位,杨丽华也就由皇后晋级为皇太后。
杨坚的死党刘昉、郑译等人又伪作诏书,让皇后之父接受遗命,辅佐朝政。对此,杨丽华起初并没在意,认为小皇帝年龄太小,由自己的父亲来辅佐应该是件好事,至少不要担心权力被别人夺去。
但慢慢地,她发现了父亲的野心。但一切都为时已晚,一个女子,她能做些什么呢?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从小皇帝手里夺走了江山。
她埋怨,愤恨。
在杨丽华那里,杨坚有点愧疚。他也感到对不起女儿,于是他不断地发起温情攻势,试图能改变女儿对自己的看法,希望能找回过去的天伦之乐。但女儿却无法原谅他。杨坚一筹莫展,只好于开皇六年(五八六年),给女儿封了个“乐平公主”的名号,算作是对这一事情的交待。
后来,他不忍女儿的处境,诚恳地规劝女儿要忘掉过去,重新开始。毕竟她还年轻,不值得为早去的丈夫守节。他保证给女儿再找个如意郎君,让她过上幸福美好的生活。需要说明的是,在那个时代,女人再嫁是很普通平常的事情。
但杨丽华完全不领他的情,尽管他的老公不是一个好丈夫,甚至于就是一个混蛋,但他毕竟是她的合法丈夫,是她为之付出青春和热情的男人。现在这个男人走了,儿子也走了,虽然儿子是朱皇后所生,但毕竟也是她的皇儿。
她已经完全心灰意冷。
她不想翻开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