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敢投机取巧,盼着天上掉馅饼。
“大哥,你起得好早,几时了?”
附近船上的人基本都起了床,折腾出不小的动静,钟涵被吵醒,睡得迷迷糊糊,揉着眼睛出来寻钟洺。
“卯时了,你起来得正好,早食现在就能吃,吃完我把你送去二姑家船上去,大哥今日要出海。”
钟洺掀开煮粥的陶罐,热气扑面而来。
晾凉一些好入口,他没再盖盖子,又取了个大贝壳充当盘子,往里挟几条咸鱼,另一个小点的盘子放米糕。
钟涵和小猫似的拿手抹抹脸,再用布巾蹭干净。
凉水一激,确实没那么困了。
“大哥要去多久,晚上才回么?”
他能这么问,实在是以前钟洺很少出海。
“来回要跑好几趟,但到不了晚上。”
海蜇离水上岸后不久就会融化,捕蛰都是凑够一船就往回运,交给族中留守在家的其它家眷处理。
他拿起小弟面前的盆顺手往海里一泼,推他进船舱。
“帮我把席子卷起来,好摆桌吃饭。”
水上人吃喝拉撒都在船上,船舱里空间有限。
吃饭时是饭厅,睡觉时是卧房,东西多了还要辟出一半当库房。
赶上孩子多的人家,晚上睡觉都只能横着排成一字,蜷着腿弓着腰,所以陆上人看不起水上人时,就骂他们是“曲蹄子”。
至于船头船尾,那是堆放各类打鱼工具,以及出海舀水存鱼的地方。
桅杆下还有一方神龛与香炉,供奉海娘娘像。
钟涵力气小,别的干不明白,卷席子却颇有经验。
他很快把莞草席推到一边,吭哧吭哧地将矮桌拖过来。
粝米煮到开花,因放了晒干的海鲜,不需要调味就带着淡淡的咸。
墨鱼干和蚬子干吸了水,由干巴巴的模样变回饱满,嚼起来比新鲜的更劲道。
过去这些东西都是钟洺觉腻的,哪里像现在,吃得津津有味。
饭后,他依言把小弟送去邻船。
唐家两个姐儿也都起早穿戴好了,两人拿出梳子和头绳,要帮钟涵梳头扎小辫。
“这是给你们两个备的吃食,饿了就捡一块垫垫肚子,还有喝的水,装了两大罐子,你们各自提着。”
钟洺接过竹篮,看了一眼,里面是粝米糕和虾干、鱿鱼干。
这厢说完话没多久,钟虎就来了。
乍见钟洺已经整装待发,当真也要去,满脸新鲜。
“阿洺哥,你今日真要出海?”
“我天不亮就起床了,还能是假的不成。”
为免自己的改变太突兀,钟洺在熟人面前,尽力装出一副随意模样。
“行了,都少说两句,潮水可不等人。”
唐大强发了话,两个小辈不再多言。
遂拿上食水,赶去和大部队汇合。
唐家日子过得不错,除却住家船外还有一艘渔船,直接撑着去。
钟洺和其他家里不出船的小子,则只需跟船出力,随后等着分银钱就成。
钟虎是沿着木板路走来的,他和钟洺上了唐家船回程。
趁这个关口,他避开摇橹的唐大强,挨着钟洺道:“大堂哥,听说你预备说亲娶媳妇了?”
钟洺挑眉。
不消说,肯定是郭氏那个大嘴巴宣扬的。
“差不多吧,岁数也到了。”
他含糊回答,没成想钟虎对此兴趣还很大。
“大堂哥,那你有看上的人了么?”
钟洺忍不住打量他一眼,他以前不觉得自己这个堂弟是这么碎嘴子的人,反倒人如其名,有几分直来直去的虎头虎脑。
今天是中了什么邪?
“你到底想说什么?”
钟洺问出口后,就见钟虎憨憨一笑。
“大堂哥,我跟你商量个事,你看上谁都行,别看上吴家香姐儿就成。”
他老实巴交地补一句,“村里的姐儿哥儿,都说你长得俊嘞,你要是和我抢,我肯定抢不过,但我就稀罕她!”
钟洺:……
看来记忆没错,钟虎的脑瓜子确实不大好使,傻得清奇。
“我都不认识甚么吴家香姐儿,如何会和你抢人。”
他几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直截了当道:“你尽管把心放进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