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一觉睡得极沉。
“小仔?”
他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找小弟,钟涵听到他唤,挥着小短手道:“大哥,我在这!”
他看过去,发现是三婶正在给小弟扎头发,头绳最后绕一圈系紧,小发包绑好。
梁氏轻拍一下钟涵后脑勺,笑道:“去吧,找你大哥去,你们兄弟两个够黏糊的,都在一个屋里,还能丢了不成?”
时隔一夜,见到全头全尾的小弟,纠缠了钟洺半生的噩梦总算彻底散去。
他精力满满地爬起来,自去屋角的水缸旁打了点水洗漱,擦把脸后也去了屋外。
“昨天晚上真是了不得,你们看看,鱼都刮到这里来了!”
一个汉子从家门口的沙子里拎起条小臂长的死鱼,闻了闻道:“新鲜着,还能吃!”
说罢神色一喜,“今天的早食这不就有了,不用吃咸鱼了。”
钟洺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脚下沙子硌脚,他赤着脚踢了两下,竟从里面扒拉出一个马蹄螺。
好些人登时都顾不上到坡下去看家里渔船如何了,争先恐后地开始在沙子和石头间扒拉,看看昨晚的大风送来了什么。
找来找去,还是死鱼最多,像那个汉子那般运气好的人不多,但小臂长的找不见,比手掌长的比比皆是,此外大虾、蟹子,想要什么都有,好些已经碎了,丢了给猫。
“可惜去不得乡里,不然不用出海就能白捡了鱼卖。”
郭氏一边翻动盆里的鱼,一边直呼可惜。
但他也不会缺了自己的嘴,拉着梁氏商量怎么做。
没过多久,钟三叔和钟四叔结伴从下面上来。
“咱们几家的船都好着,有的油布给吹散了,但没彻底吹跑。”
又跟钟洺道:“你家那船被石头砸了个坑,不过在船舷上,不是大毛病,你回头自己补一补。”
三叔说完,钟四叔又送上个桶,里面几只大青蟹挥动着大钳子爬来爬去。
“海滩上全是死鱼死虾,回头出了太阳全得晒臭了,这几只蟹子在泥坑里,还是活的,正好吃了。”
有了食材,各家都赶紧生火做饭,别看现在雨停了,可还是阴的,风也不小,哪次飓风来都不是一场雨的事,没个两三日消停不下来。
水上人的吃食简单,日子过得去的一天至少一顿粝米粥,不然肚子里没粮食就没气力。
其余的多是鱼虾蟹贝,想省事的就直接清蒸白灼,费点功夫的还有盐焗、热炒。
钟春霞一家子也捡了不少海货,过来打了声招呼,送了两条吃不完的鱼,就回去自行开火了。
由于怕突然又下雨,早食做得和打仗一样,家里汉子多,吃得多,量不能少,还要快,像昨晚那般丰盛是不可能了。
梁氏和郭氏最后决定从鱼里挑新鲜的出来蒸鱼饭,打发孩子去里面启一坛豆酱佐着吃。
剩下容易剥的丢到陶锅里煮粥,不容易剥的白灼。
饭好后索性连摆桌都省了,一人捧一个碗或站着或蹲着吃。
钟洺扒完一碗粥,吃了两条鱼,给小弟剥了两只虾,又分了一只蟹子,已觉得饱。
刚想说趁没下雨,他也去坡下看看,走之前听到有人来寻自己,说要借钟家的木梯。
“昨晚上屋顶坏了一处,漏了一晚上的雨,想着你家有梯,正巧借去用用。”
来的是刘家的一个年轻小子,叫刘顺水,和钟洺年纪差不多,两人还算相熟。
钟洺替他去搬了梯子,转而听刘顺水说家里人手没几个,想到自己闲着也是闲着,遂主动说过去帮忙。
刘顺水好生谢过,又借了个锤子敲木钉。
去的路上钟洺没多想,到了屋前看到刘兰草,才想起刘顺水好像是刘兰草的侄子,只是不知刘兰草为何现在是跟着娘家住的。
他快速打量一圈,没看见苏乙,只看见刘兰草生的那个哥儿守着土灶烧水。
没寻到人,他略略黯然,收了视线,去听刘家兄弟商量怎么修屋。
没一会儿,刘家兄弟依次顺着梯子爬上屋顶,钟洺站在下面帮着扶梯子和递木板、木钉。
敲敲打打的声音响了一阵子,赶上卢家哥儿进来送水,到了他面前,也递了一碗。
“阿洺哥,你喝水。”
钟洺本想说不必了,他总共没干什么,何必多喝人家一碗水,家家户户挑淡水上来也不容易。
可人家都递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