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果真是你,我还怕自己看错了。”
眼前的人便是之前那位与她定下婚约的何家郎君,何之远。
其父任徐州司仓参军,管着一州钱粮之物的调配,他与江家结亲,也算是各取所需。
不过自出了身世的事后,原本江淮月的亲事便换到了江宝瑶身上,对此何家的人亦不曾说什么。
他们自不可能娶一个失去了身份的女子进门,这是人之常情。
思及此,为了避嫌,江淮月往后退开了几步,奇怪道:“何公子怎么来了?”
对方见她有意疏远,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着道:“我听闻你今日离府,便想着来看看,兴许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何之远没说,其实他以为江淮月一定会来寻他,毕竟一个自小娇养长大的千金小姐,从未吃过什么苦,突然离了家,哪里会知道该怎么办?
他好歹是江淮月曾经的未婚夫婿,两人差一点便要成为夫妻,除了爹娘,她合该是最依赖他的。
可谁知道,左等右等都不见人来,派随从一打听,才知江淮月竟是往出城的方向去了,这才急忙来拦。
何之远面不改色地说完,目光下移,打量她一身寡淡的装扮,皱眉道:“淮月,江家竟这般狠心,就这么让你干干净净地出府,连一辆马车都舍不得雇?”
江淮月一怔,鸦羽似的长睫覆下。
她不愿多说,摇了摇头:“我如今跟江家已没有什么关系了,这样便够了。”
何之远叹息:“好歹是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他们也太无情了些。”
“淮月。”他看向面前少女温软的眉眼,心下意动,忍不住开口道,“我不同你打哑谜,今日过来,除了想帮忙,其实还另有一桩更重要的事。”
他说得好似恩赏般,江淮月有些不适,面带狐疑地抬眼。
何之远道:“我想了想,你毕竟是我一开始就选定的妻子,如今虽出了些意外,但你若愿意,我仍可禀明父母,继续照顾你。”
照顾?
江淮月心下一顿,微微蹙起眉来:“何公子此话何意?”
对方却是低头一笑,上前就拉住她的手腕。
江淮月惊了惊,若换做以前,何之远是定不会行此无礼之举的。
她挣扎着想让对方放开,却没能成功,只得被迫抬头看着何之远一脸含情脉脉的模样:“淮月,你失了江家小姐的身份,可总归还有与我的情谊,即便做不成何夫人,但我将你纳进府中,却还是无人敢置喙的。”
他说得太过自然,以致江淮月挣扎的动作都凝滞了一瞬,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谁给的他这样的自信?
何之远还在继续:“你放心,待你嫁进何家,我必定会护着你,江宝瑶绝不敢对你如何,虽说她如今被江家找回来了,可真正在江家教养这么多年的人毕竟是你,与正经的的小姐也无异了,我知你是个好姑娘,真要论起来,江宝瑶一时半会儿当是比不过你。”
他洋洋洒洒说了一通,端的是一派善解人意、君子谦谦的模样,自觉体贴万分,可谁家君子会这般趁人之危?
江淮月攥紧包袱的带子,竭力压制住心头窜起的火苗,一字一句问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和江宝瑶共侍一夫,让我做妾?”
她看着面前的人,只觉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她如今是没了江家庇佑,可又何至于就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说到底,她与何之远之间,不过是靠一纸婚约联系着罢了,她自小喜欢漂亮的东西,人也一样,何之远相貌平平,性子在她看来亦是无趣至极,倘若不是两家的婚约,她本不可能和这样的人成婚。
她从来就不曾喜欢过何之远,但从前这人好歹披着一副君子的皮囊,总还能和平相处下去,如今却是本相毕露了,一碗饭端到了眼前才发现原来是生了一碗的蛆,怎能不叫人恶心?
江淮月抿紧唇瓣,气得呼吸都有些不稳。
何之远见她就这么直白地说出了自己隐秘的心思,愣了一下,却是不以为意地摆手笑道:“何必说得这般难听,我只是想寻个身份照顾你,不让你受苦罢了。”
他黏腻的目光看江淮月一眼,少女姣好的面容映在他眼里,何之远面上多了些意味不明的神色。
“淮月。”他慢慢道,“我知道你过了许多年的骄纵日子,一时半会儿受不了这种落差,可人总要认清现实,眼下你孤身一人,既没有银钱也没有护卫,你打算如何安身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