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月从未想过,与魏平昭再见竟会是这般的情景。
或许是她上辈子真的做了太多恶事,上天才会让她在一生最狼狈的时候遇上魏平昭。
简直是雪上加霜。
不远处马尾高束的少年一身锃亮银甲,骑在一人高的战马上,低头俯视所有的人。
他身边的将士举着一块令牌,对着守城的人说了句什么,对方便立刻毕恭毕敬地让出了路。
为首的男子目光冷冽,握缰策马入城,身后紧跟着的是浩浩荡荡的军队。
沉闷的铁蹄声仿佛要踏进人心里,江淮月猛地反应过来,匆忙站起身,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转过身以背对着来人,祈祷魏平昭还未看见她。
她绝不能被魏平昭认出来。
但马蹄声还是停在了她身后,男人不带情绪的嗓音响在头顶:“杨伫。”
“当街强抢女子是何罪名。”
记忆中总是含笑的少年嗓音多了些沉稳和淡漠,江淮月默默按住心口,小心地放缓了呼吸。
唤作杨伫的将士抱拳答道:“回将军,当杖三十。”
魏平昭淡淡点了点头,继续:“还有那几个守门的,既然眼盲,便趁早滚回家去。”
“是!”
说罢就要动手抓人,四周的百姓这次避得更远了,突然来了这么多的官兵,尤其为首的那人还是一副不好惹的杀神模样,他们是万万不敢靠近的。
战场上厮杀下来的将士大都自有一种迫人的气势,眼见他们逼近,何之远等人这才终于意识到魏平昭那番话是何意思,一瞬间如梦初醒。
“将军,您误会了!”何之远喊道,“这是天大的误会,我从未强抢女子……!”
“你说没抢就没抢?”杨伫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方才我们早已经看得一清二楚,习武之人向来耳聪目明,劝你莫要再狡辩!”
何之远顿时脸色煞白。
见此情景,另外几名守城的士兵咽了咽口水,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壮着胆子道:“将、将军,这毕竟是徐州的事务,您……”
“若有异议。”马上的男人侧目,眸间凛冽的寒光乍现,“不妨直接去问你们的州牧,看看我是否管得了。”
一句话,让底下的人瞬间哑了声。
魏平昭抬眸拉扯缰绳,其实那士兵说的没错,徐州事务的确不在他的职权范围内,但刚打了胜仗的将军,免几个小卒罢了,谁又会放在心上呢,真要追究起来,也不过道一句年轻气盛罢了。
一直低着头沉默站在路边的江淮月,见他始终不曾问及自己,终于松了口气,但同时似乎又有一种隐秘的失落,幸好,他没有认出自己。
幸好。
身后却突然有人道:“小娘子,你别害怕,这位是我们将军,刚从北边打了胜仗回来,他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杨伫见她一直背对着众人,也不作声,以为她是害怕,这才特意开口宽慰,不想江淮月却是倏地呼吸一滞,后背被他这一声喊得陡然升起了一阵凉意,连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主持公道?
江淮月掐紧掌心,根本不敢动一下,若她真的只是一个寻常女子,魏平昭或许会愿意出手相助,可她偏偏是江淮月,是在他最落魄之时,见死不救的负心人,他不落进下石便已是仁慈了。
“咳。”江淮月忍不住心虚地抚了抚鬓角,紧张得指尖都在颤抖,不经意带落几缕发丝,稍稍遮住了侧脸,她压低声音道,“多谢诸位将军。”
“你很怕我?”
冷不丁地,身后的人开口。
江淮月一怔,心几乎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连忙否认:“不是……魏将军误会了,我只是……”
“你如何知道我们将军姓魏?”冷不丁的,杨伫再次一语惊起千层浪。
空气似乎静了一瞬,江淮月脑中一片轰鸣,只有胸腔里剧烈的心跳声,越来越快,仿佛要跳出心口。
她方才说了什么?
江淮月瞳孔紧缩。
完了。
完了。
脑中顿时警铃大作,她僵硬地动了动唇瓣,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我是,我是说……这位将军……”
一旁脸色灰败的何之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上前一步,又被看守的士兵拦住,只得仰着脖子不可置信地喊:“魏平昭?你是魏平昭?!”
杨伫一愣,疑惑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同时一边出声呵斥:“大胆!不可直呼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