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得宠的太监才有资格随主子住其宫中的耳房,当中只有极少数的首领太监才有可能独辟一个院子居住。
绣玥入宫这几个月,隐约却知道延禧宫附近,临近永和宫的后院旁边,便有这样一个院子。
她寻着地方来到永和宫的后头,便驻足在单独开辟出的这一个院落门前。
绣玥站在门前,稍微踟躇了片刻,便下决心伸手敲了敲门。
一个年轻的小太监将门开了条缝,斜眼看着她,脸色冷漠不比内务府的公公好到哪去。
绣玥向前一步,热络着道:“请公公通传一声,说是延禧宫玥答应,有要紧的事求见帛总管。”
小太监皱眉道:“帛总管正忙着呢,这会儿不见人!”说着便要大力关上门。
绣玥忙伸手拦住他,她一咬嘴唇,“烦请您跟帛总管说一声,就说您就说这事,关系到杜常在,帛总管他会见我。”
看绣玥笃定的样子,似乎真是要紧事,小太监上下暼了绣玥一眼,丢下了一句“且等着。”便关门进去通传了。
她在门外忐忑地站了一会儿,门再被打开,还是那个小太监,脸色讪讪的,似乎是挨了骂,朝她道:“玥小主请进吧。”
绣玥道了声谢,便跟着进了门。在院子处便听得里面房中响起几声惨叫,她不由想起帛尧在宫里流传出的那些名声,脸色跟着白了一分。
小太监看她的模样,嘲笑着哼了一声,“是小主您自己非要进来的,撞见了什么不该见的东西,您自己兜得住就是。”
若非万不得已,她也不想招惹帛尧这个人,所以当时的事才假手了杜常在。只不过眼下不敢招惹也只能招惹了。
果真,绣玥进到房间第二进,便看到房中央一个宫女被绑在长凳上,后背已经血肉模糊,那身旁挥着藤条的人没有半分停手的意思,仍狠狠挥打在她身上,似乎仍是不解气,一次下手比一次重,有意要将人活活打死了算完。
她在门口想着,宫里之前传着的几个宫女太监死在帛尧手里,看来也并非谣传。
房中的血腥气令她更加不适,绣玥身型虚晃了一下,下意识右手抓住门边,这时房中的惨叫声停止了。
她扬起目光,那男子已将藤条攥在手里,负于身后,冷冷的目光正瞧着她。
这是绣玥第一次正视帛尧。
他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病容之下却仍盖不住眉目间的俊朗,若非亲眼所见,实在难以相信眼前之人竟有这般狠毒的心肠。
此刻他腥红的眼眶,淡淡的惨白如纸的脸色,深紫色的嘴唇,气息喘着长进短出,令她却有些惧怕。
除却有六品的总管之职在身,他本人这样的性子,断不会将一个答应放在眼里。
可眼下宝燕命悬一线,绣玥也只好压下那一分惊惧,强装着镇定,先一步客气寒暄:“帛总管好。”
她开了口,方才带路的小太监才敢弱着声音上前回禀一句,“小帛爷,想见你的人就是旁边那个延禧宫的玥答应小主。”
帛尧只睨了一眼绣玥,带着些不屑和被打断兴致的余怒,“玥答应这样着急见我,还牵扯出了杜常在尔尔,到底所为何事?”
他脸上透着细碎的冰冷,道:“杜常在的事,不管小主要讲些什么,我先劝小主,用词最好谨慎些,免得明天宫里头要多出一个暴病而亡的延禧宫答应。”
他并非是吓唬自己,绣玥心里清楚。帛尧在宫里究竟有多深的势力,从杜常在搭上他起,就可看得出来。不然,也不会有她今日的走一遭了。
绣玥想着宝燕危在旦夕,低眸硬着头皮道:“是有关杜常在给总管送的那些药。”
正是那些药,杜氏本是延禧宫里一个宫女,给帛尧送了三个月的药,一路从封官女子、升至答应、前不久又晋封了常在。
这飞一般的晋升,就只用了短短三个月而已。只怕这样快的转变,连杜常在自己都没有想到。
三月前她还不过是逊嫔身边伺候的一个宫女,余下两年才可以满二十五岁出宫,家里忽然传进来了家书,说其母亲病重,恐撑不过一月,自那以后,绣玥见杜氏每晚蹲在屋外偷偷的哭,眼睛哭得出了血,她便心生出几分不忍。
那时她便想起自己数日前,曾在延禧宫附近撞见过帛尧病发的情形,数个太医围着在甬道上给他医治。
太医院的太医一向清高,却不顾身份当即跪在砖地上为他施针,她便知道这人在宫中绝非寻常。回去托宝燕悄悄打听了下,又知帛尧此人绝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