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玥没有停住脚步,一边走一边也跟着胡乱瞧了瞧,“延禧宫一贯就是冷清的么,天晚了,都回寝殿歇息了罢。”不过,这样的鸦雀无声,一点人声走动的声响都没有,还真是有些反常。
她还未来得及细想,一脚踏进正殿,便看见满殿跪了一地的人,延禧宫的奴才们个个都在里边跪着,逊嫔、兰贵人、李官女子远远背对着她跪在殿前头,头垂得低低的,一个个噤若寒蝉的模样。
绣玥的脚步凝滞在殿门口,她脸上沾着些灰,两只手抓着两个残树根,就这样愣愣的,目光对上了坐在大殿正中央的那一抹扎眼的明黄色。
颙琰居中坐在高位,此时目光对着她,含着凌厉,脸色沉着不悦。
绣玥呆了一瞬间,才恍然回过神,两个树根“铛”一声顺着手掉在地上,她忙小步走到殿前面,匆忙跪了下来:“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刚才进门时的那一点喜悦此时犹如被浇了一盆冰水,绣玥低头跪在地上,眼前的地面模糊一片,只觉耳边嗡嗡作响,心里抽紧的厉害。眼瞧这殿内的架势,她只知自己恐要大祸临头了。
她不禁狠狠咬着嘴唇,怎的这样倒霉,偏偏今天晚上她溜了出去,就赶上皇帝今晚驾临延禧宫。这皇上不是百八十年的都不来延禧宫了吗?若知他会来,她万万也不敢出门的呀。
不知逊嫔娘娘她们这样在殿内跪着,已经跪了多久。
皇帝的声音隔了许久才从头上方传过来,带着隐隐的怒气,“宫中都传你病着!朕瞧你倒是好得很,一出宫门就是一两个时辰不见人影,有说有笑,哪里像病了!”
最后的一句质问迎头劈下来,绣玥心一惊,只怕皇上盛怒之下会出言严惩,急忙抬起头意欲解释几句,她瞧向皇帝,正对上他俯视而下的目光,二人此时距离很近,这是几日以来她第一次再见到皇上,脑中突然浮现出那一晚她侍寝的情形,绣玥目光不觉慌乱了,脸也不知怎的红到了脑后,像煮熟的虾子一样,她忙又跪着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失态。
毕竟她还是女儿家,脸皮子薄些,那一晚上被羞耻折腾了那么久,那些情景想起来怎能不叫她羞得慌。
鄂啰哩站在皇帝身侧冷眼瞧着,这个玥答应似这般跪着抬起头,却什么都没说,便又支支吾吾低下了,还敢硬着头皮挺着一语不发。这是对天子君王极大的不敬,往重了说,就是治个欺君之罪也不为过。
可过了好半天,圣上也没有旨意传来。
绣玥满心的羞愧尴尬,她那鸵鸟的性子上来,索性就一直低着头,僵持了半天,也不敢去瞧此时皇上看她是什么脸色,倒是也没听见他斥责自己的声音。
皇帝默默瞧了她一会儿,收回了目光,含着怒气笑了一声:“逊嫔!听说諴妃派人日日训斥于你,今日来这延禧宫,朕看諴妃对你的处置还是太轻了。即便是日日管教训斥,还是这般没有长进!”
逊嫔身子虚抖了一下,连绣玥都感觉到了皇帝的这句话对逊嫔的打击有多大,被莹嫔一党作践到这地步,竟然还得到这样一句训斥。
逊嫔不住地磕着头:“嫔妾错了,皇上,嫔妾有罪!请皇上责罚嫔妾,求皇上息怒。”
“息怒?你身为延禧宫的主位,你宫里的人如此放肆胡作非为,一点嫔妃的样子都没有,岂不是你这个嫔位教导不善之故!你身为嫔位却如此无用,不能给朕分忧,还为朕徒添烦恼,朕怎么息怒!”
皇上的话轻轻的,却如同揪住了逊嫔的心脏一般,“你若是没本事担当这位分,朕看你这延禧宫的嫔位,也不必当了。”
“皇上!”
逊嫔不敢言,绣玥却实在忍不住在一旁唤了一声。她心里极不是滋味,如同诛心一般,明明是冲着她来的,明明是她的过错,却要逊嫔娘娘因为自己无辜遭受这如此折辱,这简直比杀了她还叫她难受!
绣玥左右瞧瞧,这满殿的人,何尝不都是被自己连累着,现如今她也瞧明白了,不是为着来找她的麻烦,来让她不堪,皇帝怎会破天荒来到这被嫌弃已久的延禧宫?
皇上若要驾临六宫,事先都会有御前的太监传话过来,以便各宫事先准备着,今日如此措手不及,不是为了整治她,何至于如此?
“皇上,千错万错都是奴婢一人的错,逊嫔娘娘也不知奴婢会偷偷溜出延禧宫,都是奴婢有心背着娘娘做的,娘娘再有心,又如何能事事洞察观火,皇上今夜若是为着奴婢的事而来,奴婢业已回宫,还请皇上移驾到奴婢的西偏殿,细数落奴婢的不是,给奴婢定罪,奴婢自当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