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者令离开了。
说实在的,宦者令其实对于这一次会面得到的结果并不是很满意,但对于赵括的态度还是非常满意的。
赵括有一句话让宦者令极为受用:“如果在本侯行动之前,宦者令就已经承受了大王的怒火,那么本侯可以在这里承诺,无论如何也一定会营救宦者令的。”
这句话如果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其实也未必有什么可信度。
但赵括不同。
武信君言出必行,这是邯郸、甚至赵国每一个人都知道的事情。
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任何一件事情是赵括说出来之后不作数的。
有些时候,人们对一个人的信任就是这么一点一滴的凝聚起来,最后变得无比的牢固。
看着宦者令离去的身影,赵括默然半晌,道:“许叔,进来吧。”
许历推门而入。
赵括道:“对周氏那边的监视有结果了吗?”
许历道:“暂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动。”
赵括伸出手指,轻轻的敲击着面前的桌案,过了半晌之后道:“你去拟定一个计划,现在的情况随时都有可能会变,我要的是我们的人随时都做好发动的准备。”
许历明显吃了一惊,但立刻就道:“明白了主君,老臣这就去安排。”
许历离开之后,赵括再度陷入了沉默之中。
对于赵括而言,眼下的这种情况其实是比较复杂的。
平阳君的发作出乎意料的疲软,而赵王此刻也成为了一个未知因素。
这位年轻的赵王显然并不是那种很傻的人,恰恰相反,他其实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甚至可以说是太过有主见的少年。
一个人有主见当然是好事,但如果一昧的遵守自己内心的意见而无视他人的进言和感受,那就是典型的刚愎自用了。
“果然,这王位不是那么好坐的啊。”
赵括轻出一口气,有些疲惫,但随后又笑了起来。
如果王位是那么轻松随意就能获得的,似乎……也太过没挑战了一些。
大王子赵迁满月了。
满月是赵国一个很隆重的日子,在这个卫生条件很艰苦的时代,能够活过满月的孩子,基本上就不会夭折了。
在这一点上,王后的儿子和农妇的儿子其实并没有很大的不同。
满月酒宴会自然也是要操办的,赵王的脸色如沐春风,笑容常驻。
大王子的出生,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也是巩固了赵王的权势。
赵括淡然的坐在距离赵王最近的位置上,对面就是平阳君。
政治是很虚伪的,即便双方都巴不得对方死,但是坐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微笑相对,甚至一起“高高兴兴”的喝上几杯。
平阳君的酒量很差,但比起平阳君酒量更差的是赵王。
赵王醉醺醺的笑道:“诸位啊,迁儿若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将来是要承继大统的。
寡人想了想,觉得迁儿需要一位名师来进行教导,才能够保证他将来的道路不会走偏。
你们都来说说,究竟谁是迁儿老师的最佳人选呢?”
赵王话音落下,大殿之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赵括有些疑惑,因为在赵括看来,这个问题似乎并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进行讨论。
一个才刚刚满月的婴儿,就开始选老师了?
正常的操作难道不是应该等到大王子赵迁可以开始蒙学的年纪,也就是四五岁这个样子,再选择老师吗?
但几秒钟之后,赵括就有所明悟。
难道,这就是平阳君的后宫攻势?
想到这里,赵括下意识的看了平阳君一眼,正好捕捉到了平阳君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热切。
赵括的嘴角微微挑动了一下。
原来如此。
下一刻,一名依附于平阳君的大臣站了起来,道:“大王,臣认为平阳君年高德劭,成熟稳重,正是教导大王子的不二人选。”
许多大臣顿时开口,对这名大臣的话进行了附和。
平阳君嘴角同样露出笑容,有些挑衅的看了赵括一眼。
赵括想了想,觉得出于伪装的角度,这一次还是得和平阳君争一下。
当然,这一次只能输,不能赢。
不然的话,怎么能让平阳君自命不凡,失去警惕?
赵括看了一眼不远处,那里同样坐着一名赵括的死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