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游廊中有疾着步子奔过来的?声?响。
“夫人,出事儿了,来人了!”
云翠推开内室的?门扇,瞧着韵文与?寻芳的面上是一点儿也不惊讶。“又是来了哪几房的?人?”
“四房的送了二个粗使婆子和她们的?女儿一道过来,五房的?送了二个炊房里头的?婆子,六房七房的?各送了四个侍女过来,三房的倒只是送了些鲜茶膏和糕饼过来。那?些个茶膏与?糕饼婢子替您收下了,但那?些人,婢子自己做不了主,这会儿全都候在前院里头,婢子便寻了尔风,他派了妥当的侍从全都看着。”
那?复又坐回了床榻上的人儿用着手指轻轻敲叩着自己的?膝,挑着眉有些吃惊。“可不止这些,细细地算起来还有二房送过来的?八个侍女与二个原先负责生火的下等婆子,这统共十八个侍女,六个婆子。”
她算账的?本事向来很好,也甚少出错,听得寻芳与?云翠心里是双双一惊。“这般多的?人,咱们如何管得过来呐!”
“你们且瞧着吧,就是咱们不管,那?人堆里头也定会有主动挑头管事儿的?。”
她瞧着自己身上依旧着着方才午时去长戚阁定省的?衣裙,又是往外头望了一眼,看那?天际早都黯淡了下去,只剩下最后一抹带着些死气的?夕阳,起身坐到了妆台铜镜的?跟前。“替我卸了钗环吧。”
在韵文身后立着的二人对视一眼,明了道:“那?明个儿巳时,婢子们再让她们候着。”
她低垂着眼玩着自己的指甲。“不应当是辰时吗,为何?说巳时?”
指甲上染着十分浅淡的凤仙花的?蔻红,那?是为了大婚之日特地染的?。本该换着染上二天,却因着她要绣那合扇的扇面,自己只抽空染了一天的?甲。
伸长?了手指端详着水润透亮的?甲面,身后却猝不及防地响起一道轻柔含笑的声音。
“那?还不是夫人需要好好歇着,若不然满脸憔悴向着那些个烦心的?人儿,那?可多没有威严呐。这可不成,我的?和春花儿似的?夫人怎能?被这些不值当的人给伤了神?”
这人怎么总是偷偷摸摸地出现在她身后啊!
她想在屋子里寻原先那二个人的?身影,却是自己一回眸,瞧见她们正缩在门框后边,捂着嘴吃吃地笑。好似发觉她往门外看过来了,寻芳忙得拽着云翠的?衣袖,飞一般往游廊里头跑去了。
“你来了也不说一声?,跑去做什么了也不说一声?,越发不守规矩了。”
嘴上虽是这样说着,籍之也听得出,她是一点儿也没生气。“夫人向来最是宽厚仁慈,待她们如亲姊妹一般……”
“你少来打岔。”她转过身来,将她往自己身后推得少许远一些,“天还没暗全呢,你这时候便回来作甚么?”
“府里没什么需要我忙活的事儿,我心里面始终念着夫人,便想着快快回来见着你,陪着你。”
籍之看着她正卸了一半的?钗环,笑得一脸人畜无害。“不过夫人似是要歇息了,巧了,为夫也有些乏了,不若一起歇下?”
歇、歇下!
她下意识地用双臂紧紧将自己的?身子抱了起来,掩鬓的?流穗轻轻打在她的?眼上,却也一点儿不敢松了臂膀去将它拂开来。可仔细一想,如今她与?他是正儿八经的?夫妻,与?之同榻而眠是应当的?,于是这般想着,她整个人才终于松懈了几分,也有思绪能?去同他拌嘴了。
“你乏?你瞧着精气神儿这般好,有什么好歇的?!”
“夫人好狠的?一颗心肠。文伯是瞧着夫人实在是受累了,想伴着夫人的?身侧平稳地睡一觉而已,夫人这是又想到什么事儿上去了?”
“想到什么事儿上去了?你说还能是什么事儿!”
她声?音有些恼,“早知道我就不该听了你的谗言媚语,好端端的?将一颗心给了你,答应同你成亲。当初你说过,会护我疼我爱我一辈子,你便是这样护我疼我爱我的?”
前边寻芳已经替她将妆面洗净了,这会儿也用不着再去打热汤回来。她对?着铜镜,一根根地摘着头上的?钗饰,却始终没法?将那别再脑后的那根顺利地解下来。
她遇上了麻烦事儿,却也只是同自己生着闷气,依旧是不愿意张口向自己求助。
籍之有些无奈,将她已然因着发丝的?纠缠,指尖有些发红的双手自她脑后撤了开来。“绵绵,你又不是嫁给了一个摆设。”
解头发的?动作十分轻柔,一点儿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