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的落脚处, 便立刻下了牛车,同?寻芳云翠一道分着从王家厨房里?偷摸着抢出来的几?块糕饼。
她坐在沿途的磐石上?, 听着一路上?错杂纷乱的车辙蹄子声, 略显意外?地挑了挑眉。“这倒是巧了。洛阳城生了变故, 反倒是这些平素不在洛阳城里?的世家们的动作也快得很。”
“确实是巧,原本我们还要专程走一趟自洛阳往建康的路, 就是为?了来寻你, 倒是没想?到在这颍川城外?的远郊碰上?了。”
韵文?听着背后的声响,只觉得说话的人好生熟悉。嘴里?咬着糕饼的一众人回过头,便瞧见一辆修得干净坚固的马车上?, 立着个抱着半扇的女人。
她见那一行人一应愣在原地,笑着匆忙地下了马车。“不过寥寥数月未见, 绵绵竟然是不认得你的姨母了?可着实是让人心寒呐。”
桓夫人来到韵文?跟前?, 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 眼里?逐渐涌上?心疼。“本来身?上?就没有几?两肉,你嫁去了王家, 都要消瘦得没个人样儿了!”
她还欲再拉着韵文?说些贴己话时,才总算想?起来正事儿。她从袖笼中翻出一封写着颍川庾氏庾桓氏亲启的信笺,递到韵文?面前?。“约莫一日前?,庾家突然收到了这样一封快马加鞭的信笺。原本我以为?,又是皇宫里?下了什么抄家灭族的诏书,结果……”
韵文?犹豫着将信笺打开,目光扫在那几?列墨迹上?,脑中只剩下“嗡——”的长鸣。
……久不见王少?夫人回信,吾猜度其已在南下建康途中。若夫人得幸遇见,势必告知其速速传信于安成太守文?伯兄,责其务必守好家主令,切莫出城,莫要听信妄言。
莫要听信妄言……
她终于知道自己心里?面的不安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了。
彼时顶空叠满了厚重的云,风一吹动,略微露出来的天色也是灰苍的,阴沉低垂揉满了雷。雷声撕扯苍穹的缝补,在积云中戳着一个又一个的窟窿,落下比金墉城里?墙中镶嵌的夜明珠还要大的雨点。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将韵文?心里?面本就不太牢固的盘算拆了个粉碎。
桓夫人看着她整个人在马车里?面缩成一团,便像是狠狠在心里?揪着软面,亦是心疼得不行。
她微微将身?子靠过去一些。“我已经派了下人去打听了。咱们如今距离谯国不过一个时辰不到的距离,若是贤侄真出了什么事儿,必然是会有消息的,无论是翻了船,还是落了马,咱们总是能打听到的。”
她不断轻声安慰着那抿着唇一声不吭的人儿,却也再不敢将担保的话说下去了。
韵文?默默落着泪,这会儿心里?面是全都明白?了。
庾家接到那落了琅琊王盖印的信笺不过半日,便匆忙带着原本已经收拾了□□成的包袱赶忙上?了路来寻自己。
这可是琅琊王的亲笔信笺,可比那不知缘由的口信来得确凿得多。
车夫快马加鞭地沿着官道往谯国去,可行了没半个时辰,却慢慢停了下来。
“主母,女郎,前?面走不通道,需得绕路行了。”
韵文?匆忙撩开车帘,落进来的雨丝呛得她连声轻咳。“前?面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那车夫往桓夫人面上?瞧了一眼,才回道:“具体的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但?前?面的车马递过来的话,说是前?面的峭壁险关处布了人,似乎有人遭到了伏击,这会儿落了满地的箭矢。总之前?面不太平,咱们可得小心着些,莫要被误伤到了。”
韵文?霎时间懵了。
寻芳瞧出了她的异样,安慰道:“说不准是别家呢,这天下又不是只有琅琊王氏一家的家中各房之间会闹矛盾的。”
却忽然听见有人急促喘着气儿唤着“主母女君”的声音远远地过来。桓夫人匆忙将车帘撩开,“如何?可知道是谁受了伏击?”
那侍从翻身?下了马,才对?着桓夫人作了一揖,便瞧见了她身?边同?样是一脸焦急的韵文?,哽在喉咙里?的话顿时说不出口了。
桓夫人亦是焦急万分。“探到了消息便说啊!”
那侍从支支吾吾磨蹭了好一会儿,才道:“其实没有瞧见是什么人,但?奴婢只看见了倒在郊岭中的马匹和落了满地的箭矢。那马匹的鞍上?……”
他抬眼,瞥了一眼面色逐渐苍白?的韵文?,硬着头皮道:“……刻着安成郡知府的字样。”
韵文?觉得心里?有什么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