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说师叔眼里大家的命都是一样的,但是师叔——”
祁连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该作何回复。
潘云骁是无常的恋人,至少现在是,要他为了自己的爱人放弃兄弟的爱人,他做不到。
无常,还有阎王和太子,就算他们都比他大也时时不服他,可那是他少年时代仅有的三个兄弟。他们带他在深夜的烧烤摊上吹牛,在追不到女朋友的太子身边一起喝得烂醉,也在阎王的婚宴上替他玩无趣的接亲游戏还要踢正步。他们带人杀来温莎,似乎是为了球球,但根本就是看在他祁连的面子上。
太子生死未卜,阎王刚刚与他出生入死,而无常现在或许就在某个树杈上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他能让他们伤心吗?
他似乎听见了旁边莫林边吸溜着热茶边笑。
然后他听见潘云骁说:“但是师叔,你必须放弃我。”
祁连闭上了眼睛。
“师叔,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出去没用的。我的命就是贱,瑶光前辈是向导,他什么都知道,他出去才更有用,这样阎王师叔和太子师叔还有师傅就都不用死,我知道你肯定也不会死,我一个人换这么多人多值啊师叔!我留下,你着急了用我当盾牌,我这么大只能挡很多子弹——”
“你闭嘴。”祁连听不得这个,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哽咽,于是嗓音变得快速而生硬,“你闭嘴。”
“师叔,咱们俩素昧平生,你就当我是个蚂蚁踩死了不行吗?师傅本来也不喜欢我,他不在乎的!真的!师叔我知道你不怕死,我也不怕的,而且师叔枪法那么好我也死不了。”
潘云骁突然笑了。
“而且这样师傅就能记我很久了,对吧师叔?”
祁连的脸冷得发痛,他用手背蹭了下脸颊,居然是湿的。他看见潘云骁对莫林说让他放萧山雪走,然后莫林说这个选择不是让你做的。
这时候萧山雪突然对他伸出了手。
你配
祁连下意识地抓住了他。
萧山雪的手很冷,他的手也是,两人手心里都是汗,像两条干涸水塘里的鲶鱼。但萧山雪压根不在乎被人握住的感觉,他一挥手打开祁连,含含糊糊地说:“右手。”
祁连的右手有枪。
萧山雪几乎是用意志撑着自己睁开眼睛。他倔强地对祁连伸着手,全然不在乎自己半靠在墙上根本动不了。
莫林挥手,让几人松开了他。
潘云骁说师叔把枪给他吧,我不怪你,也不怪他的。
明明只有这几个人,可祁连偏偏觉得有千万双眼睛都盯着自己。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要争取时间他就必须要跟莫林耗下去,这个局只有他是活棋不能死,球球不能死,可是潘云骁就必须死吗?
萧山雪见祁连不动弹,于是转向莫林伸手:“给我支枪。”
“为什么?”莫林问。
“他太啰嗦了。”
莫林说:“不行,你们三个要达成一致才可以,你自己说了不算。”
萧山雪似乎有些暴躁,那种不耐烦的神色甚少在他脸上出现,他似乎也有几分像莫林了。
他跳过了祁连,问潘云骁:“我来?”
潘云骁点头,从祁连手里拿过枪,握着枪口递给了他。
萧山雪抖得厉害,眼神散乱,枪把他的手腕都压弯了。祁连下意识地想靠近,可谁知他突然来了力气,居然猛地抬手将枪口对准了他。带血丝的眼睛里透出一丝清明,祁连突然就明白了他想做什么。
潘云骁是无辜的,留在这里基本毫无用处;而在计划里球球也绝不会离开这里。莫林还剩最后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他一定有胜算,或许能从这儿金蝉脱壳也说不定。
祁连这边根本没有砝码,只有球球才能让天平偏过来。
莫林瞧着他们,危险地晃着手里的引爆器。不管是谁都不能杀他,也不能伤害他,他是疯子,疯子最不怕的就是互相伤害。
祁连轻声问:“你真的想好了吗?”
萧山雪没说话,反而背后的潘云骁说:“师叔,你要是看不下去要不闭上眼睛吧。”
祁连叹气:“还是你闭吧。”
潘云骁没说话,萧山雪也没有,回答他的是枪声。
如期而至。
萧山雪对着自己的腿开了枪。
小口径手枪的子弹是旋转的,尽管弹道已经尽量不伤到筋骨,可不受控制的子弹还是穿进了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