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病怏怏的,没有一丝活气。
这徐经他要见之前是专门请人调查过的,据说是这小子是个书痴,从小就喜欢读书。他祖父是从正德年间逃难来的裱糊匠,没什么背景。前年他祖父过世,家里就剩下他一个,给他留下三套房子。这三套房子都在草场街上,毗邻而居,前头可以做铺面,后面可以住人。徐经将两间房子租了出去,自己留下一间,开了一家铁器杂货铺。他这铺子不讲价,说多少就是多少;也不在意生意好坏,大部分时间都坐在炉子边看书。
一开始范宽还以为徐经是个妙人,没想到这徐经只不过是一个愣头愣脑的土包子。
见两人都不说话,场面冷场,范恭忙道:“少爷,这位就是徐经徐东家。徐东家,这位是我家少爷,云宁商帮主事范宽范子正。”
徐经道:“见过范主事。”
范宽道:“嗯。徐东家,范某这次请你过来,是有一桩生意想跟你谈。”
徐经道:“什么生意?”也不要范宽说请坐,自顾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在范宽对面。
范宽一怔,面色一沉,心里更是不悦。他有叫徐经坐么?这人还真是放肆,不通礼数。但他还是耐着性子道:“我要买你的房子,你开个价。”
徐经道:“哦,不知范主事是要买我住的房子呢,还是连同我那铺子在内的房子?”
范宽道:“当然是连同你那铺子在内。我知道你那铺子左右两边的房子也是你的,我一并买了。你开个价。”
徐经道:“不知范公子肯出多少?”
范宽道:“五百两。”
徐经道:“五百两啊。”心里冷笑。五百两白银就想买他草场街三间屋子加前头铺面,这范大公子不是来做生意的,是来以势压人。欺负他没见过银子不成?他也不明言拒绝,只道:“行,我回去考虑考虑。”
范宽道:“好,那你回去考好好虑考虑,尽早给范某一个答复。范某就不……”话还未说完,徐经就已转身,头也不回的道:“不用留了!在下还有事,就先走了。”
才转过身,徐经眼皮一跳,心里一沉。这时,他才发现,一个约莫四十余岁,相貌平平,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衣着干净整齐的黑衣汉子站在房门背后。那汉子低垂着眼,两手垂下贴在大腿边,站在那一动不动,宛如一座木雕。
徐经向那汉子笑了笑,暗暗扫了那汉子粗糙的双手几眼,大步走出房间。
范宽阴沉着脸,等他走下楼梯时的脚步声响起,方才道:“王伯,你怎么看?”
范恭知趣的向范宽躬下身,拍拍手,领着阮灵飞和婢女出去。
那汉子把门关上,走到范宽身边躬腰作揖道:“公子,你问小人什么?”
范宽道:“当然是那徐经。你认为该怎么做?”
那汉子道:“这……”
范宽道:“王伯,你尽管直言。这里又没外人,你怕什么?”这汉子是他府上的老人了,姓张,名荼,从小看着他长大。
张荼道:“是,那小人就说了,请公子恕小人无状。这徐经看起来病恹恹的,身体消瘦,但行走时脚步轻盈,脊背挺直如枪,一看就是常年习武的。”
范宽道:“哦,这么说这小子还是个硬茬。那他脸色如此蜡黄,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又是怎么回事?”
张荼道:“应该是受了内伤,或者是练功练岔了气。公子还是慎重些,缓缓图之。”
范宽道:“慎重不得。现在已是七月,再过六十天,塞外就要开始下雪。这一下雪,别说动工,连远行都是个麻烦。届时我买下徐经的房屋有何用?想要改建,就只能等明年了。”
张荼道:“明年就明年吧,公子不急。”
范宽道:“怎的不急?你是想我一辈子都呆在关外吗?不行,我今年就要将‘栖凤楼’建好。我给你七天的时间。七天。如果那徐经七天后还没将房子卖给我,你就杀了他。剩下的事情我自会处理。”
张荼道:“这……,公子,我们来关外是做生意的,何必沾染因果?这草场街上那么多房屋,你买谁的不是买,何必非要买他的?”
范宽道:“我也不想。但上天不让我选。这草场街虽长,但适合建‘栖凤楼’的,就那几处。除了徐经那三间房屋,其他的早就被别的商帮和官老爷占住了。要怪,就只能怪他命不好。听我的,照我的说的去做。早点将关外的商路打开,我也能早点回去争一争。”
张荼道:“是,小人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