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遹沉默半晌,问道:“十五叔以为,他们大概什么时候会来呢?又会派谁来呢?”
司马乂也陷入了深思,然后缓缓道:“眼下,东海王是最不希望看到我还活着的,他一定会极力劝说成都王和河间王先除掉我,成都王和河间王既然已经与我撕破了脸,也会暂时放下嫌隙,所以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出兵。至于打头阵的,不是东海王便是成都王。”
“为什么不是河间王或者张方呢?”司马遹奇怪道。
“殿下有所不知。去年十一月,祖士稚曾向我进言,让我以皇上的名义发诏让雍州刺史刘道真(刘沈)讨伐河间王,河间王的主力都在张方手上,一旦道真起兵,河间王必定召张方回援,如此则洛阳之围自解。虽然道真不一定能击败河间王,但至少可以牵制张方。”
听到这里,司马遹立马反应了过来,而且他还记得,刘沈差一点就击败了司马颙,只是由于兵力过少被张方回援的军队击败,最终慷慨赴义。
“刘道真为人忠义,一定会起兵的。”说完这句话后,司马遹心里颇有点感伤,他明知道刘沈即将战死,却无能无力,又有些可惜祖逖为何没能像上官巳一样跟随司马乂逃出洛阳。
接下来的几天,司马遹一直在和司马虓、司马乂等人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着准备,至于个人私事倒没有投入更多精力,比如和荀眉的婚事问题。
从感情上来说,他和荀眉之间已是水到渠成,但在战争即将到来的情况下,谁也没有心思去主动提起这件事,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原因是他不知该给荀眉什么名分。
由于王惠风的存在,司马遹一直将其默认为太子妃,但若因此将荀眉封为侧妃,他又于心不忍,无论是荀氏,还是荀眉,他都亏欠太多,一个侧妃不足以回报他们。
幸好,荀眉对此并没有太在意,和谢春花相处得也很融洽。但她越是这样体谅自己,司马遹心中越是不安,荀眉即将年满二十,在当时已经算得上是大龄女子了。
二月中旬,各种消息从不同渠道传来,一些事情也随之尘埃落定。
首先是刘沈,正如祖逖和司马遹所料,在得到朝廷的诏书后,刘沈立即起兵讨伐司马颙,一度将司马颙逼入绝境,张方紧急回援,并一举击败刘沈,刘沈最终被腰斩。
其次是罗尚,在李雄的步步紧逼下,他逃到了江阳,和王敦形成互相支援之势,王敦念在他是朝廷军队的面子上,给了他三万斛粮食,罗尚也得以在江阳站稳脚跟。
最后是司马颖,入主洛阳后,他马上清理司马冏和司马乂留下的痕迹,废黜羊皇后,将其幽禁于金墉城,又将皇太子司马覃废为清河王,用心昭然若揭。
对于司马颖的举动,司马颙一下子就看懂了,并很快做出反应,上表请求立司马颖为皇太弟。主持朝政的司马越实力最弱,只能配合他们演戏。
三月十一,朝廷正式颁诏天下,宣布立司马颖为皇太弟,并都督中外诸军事,丞相如故。
主动拥立的司马颙也获得了丰厚的回报,被拜为太宰、大都督、雍州牧,至于司马越,也获得了司空的三公头衔,但相比司马颖和司马颙还是差了点意思。
没过多久,一道更为石破天惊的檄文颁布天下,以司马衷的名义宣布称:
“逆庶人遹,昔充东宫,顽劣邪僻,所为皆不道,屡教不改,朕念其年幼,每多优容。及长,竟窥伺神器,阴谋叛逆,朕遂禀告列祖列宗,废为庶人。然豺狼之性,不知悔改,诡诈潜逃,蛊惑范阳王虓,纠结群小,鼓噪北上,妄图复辟,致使洛阳屡遭丧乱,又窃据数郡,私蓄亡命,已成社稷之患,是可忍孰不可忍。朕命太弟颖、河间王颙,即日起兵,诛此大逆,并范阳王虓、长沙王乂。天下郡国守相,若有附逆或不从者,诛及三族。”
看到这道诏书后,司马遹苦笑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是臣连累殿下了,若不是臣,朝廷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司马乂一脸歉意道。
“十五叔这是说哪里话?朝廷亡我之心从未断绝,只是之前没有腾出手来而已。”司马遹正色道:“再说了,侄儿若不能将十五叔救出来,将终身难安。”
司马乂默然半晌,叹息道:“说实话,臣有时真的有点看不懂殿下,殿下时而目光如炬、料事如神,但又时而意气用事、随性而为,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你呢?”
“哈哈,这两个都是本宫,本宫就是这样的汉子。”司马遹大笑道。
看着他这样子,司马乂也笑了:“也许这就是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