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
但是能吃就够了。
此刻,黄巾的士气已经不是低落可以形容。本来就被
官军骚扰数日,无法修整疲于奔命,这倒不是大问题。
昨夜饱食一顿,再美美睡上两天就差不多可以恢复。
然而昨晚吃是吃了,睡没睡成。
在狂欢之后,近日积累的困倦叠合在一起,如潮水般汹涌袭来。
可这时大营偏偏就失了火,为避免被烧死,兵卒们只能硬拖着极度疲劳的躯体去救火,一忙就整宿未眠。
现在火灭了,肚饿了,人快累死了,粮仓居然不给吃的!为了充饥,他们不得不再次拖着如同灌铅般的身体,颤颤巍巍的蹲下刨食。过程中总有几人忽然倒下,不知是累昏了还是猝死了。
大营之中,哀声遍地。
“什么!?”
“三十多万斛大麦,烧得只剩下5万斛了?妈的你干什么吃的?”
啪——
狠狠一巴掌扇在粮官的脸上,副将熊纪神情难看。他擦掉手上沾染的黑渍,一脚将灰头土脸的粮官踢翻。
“大贤良师,我们该怎么办?”
熊纪的呼唤,顿时吸引了仓内三十来名黄巾战将的注意。一时间,这些莽汉面色虔诚,看救星一般望向张角。
此刻道人面无表情,从脸上看不出悲喜。他看了眼库中紧急抢救出来的大麦,转头就走,众将紧步相随。
“大贤良师,是大贤良师!”
“兄弟们,大贤良师来了!”
少许仍聚在粮仓外面的兵卒们见到张角,顿时伏跪在地,泣不成声。
而声音传出,愈来愈多的黄巾兵卒从各处跑来,将此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众多将领见状,纷纷怒目,就要呵斥这些低贱的兵卒滚开,却被张角锐利的眼神所制止。
看着倒塌的营墙,望见残破的哨楼,张角眼有唏嘘,不过转瞬便恢复寻常。他扫视跪地催泪的兵卒们,眼眶竟是一下红了起来,哽咽道:“熊纪。”
“我们还有多少粮草?”
“回天师,仅剩五万斛,已经……已经不足十天所耗。”
“起锅造饭,让将士尽情吃喝。”
“什么!?”
熊纪双目圆睁,难以置信。
而张角却是两行清泪垂下:“我黄巾兵卒,皆来自穷苦乡邻。应
我所号悍然起兵,便是我之兄弟姐妹。”
“我张角只要有一口饭吃,就岂有让兄弟姐妹们捱饿的道理?”
说着,张角望向泣不成声的兵卒们,强行挤出一抹微笑:“卢贼奸诈,得知此讯必会来攻。劳苦兄弟们,吃饱喝足后还不能休息,得拆营回巨鹿。”
“回到巨鹿城,全军歇息十日,酒食随意供应。”讲到这,道人由衷的露出一抹微笑,宛如刺破阴云的阳光。
“波将军领兵胜我百倍,待其歼灭长社官军,便会星夜来援。”
“我们冀州战场,只要不大败,就是胜!些许失利,不足道也!”
听闻大贤良师自信又温和的话语,黄巾兵卒们渐渐爬起,眸中也重新燃起了希望。尽管无比疲惫,此时竟无一人唱出反调,张角让他们拆营撤退。
纵是再累,纵是累死……
也无有怨言!
“全听大贤良师的!”
得到最高命令,没有丝毫迟疑,黄巾上下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庖厨造饭,辅兵收拾行囊,战兵将固定在营墙上的珍贵军械拆下回收,将领们则吊死粮官,平息兵愤。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食完饭,回收完物资,黄巾大军整兵出营,朝着西面就要开拔。
然而就在这时,东边却传来军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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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
雄浑的号音响彻天际。
大营东面,忽然出现密密麻麻的官军身影。他们披戴札甲,手持钢刀长枪,踏着紧密鼓点,如阴云般缓缓袭来。
赤红大纛早已压下,两鬓泛白的卢植高举宝剑,环旋厉呼:
“诛贼讨寇,就在今日!”
顿时数以万计的北军精锐齐举兵锋,咆哮怒吼:“诛贼讨寇。”
“就在今日!”
一声比一声激昂,一道比一道肃杀的声浪直冲云霄,随风传至大营西面,令呆滞原地的黄巾贼兵浑身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