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大片大片的官军。六千贼兵脸色煞白,一个个手软脚软,再无斗志。此刻,战斗之后又追逐数个时辰帯来的疲惫,也一股脑涌现上来,更叫他们浑身战栗。
望向面如死灰的姜定,鲍信大笑,他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哽咽道:
“本将背靠大义。”
“又占据天时地利人和……”
“焉能落败!?”
铿锵之音响彻山谷,紧随其后的便是弓响弩鸣声。密麻的箭矢激射而来,与此同时,礌石滚木顺着山体砸下。前方丛林中,也忽得显现大批持剑甲士。
背后出入口,浓烟滚滚。定睛一望,数百精骑不知何时已至身后。
“鲍信小儿,你,你使诈!”
“读书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姜定惨笑,
呕出一口鲜血。其竟摇摇晃晃的,从马背上直接坠落。
其副将见状,当即接过指挥权,高举长剑、大吼咆哮:“兄弟们快撤!且速速退出山谷,能走一个算一个!”
话音未落,副将紧夹马腹,率先朝出口遁去。黄巾兵卒们如梦初醒,立刻丢盔弃甲,仓惶逃窜,然而他们跑的不快,箭却很快。
咻咻咻——
咻咻咻——
一支支箭矢攒射而出,无情的收割着反贼的性命。左面一千乡勇弓手,右面一千泰山弓兵,此刻全都卯足了劲,奋力拉弦放箭,肆意的射杀着溃兵。
丘陵上立有许多编外辅兵,他们吆喝着号子,将一根根滚木推下。
密布尖刺的木头滚落,往往能碾压十几个贼兵。沉重的份量,锐利的尖刺,赋予强大的杀伤,不说触之即死。
倒也是非死即残。
面对流矢、礌石、滚木的多方攻击,黄巾兵们个个鬼哭狼嚎,抱头鼠窜。然而一千持刀郡兵,已然与四百精骑死死的堵住了谷地入口,不得出入。
霎时间,进有持剑甲士,退有持刀步卒,前有蜂蛹箭矢,后有滚木礌石。黄巾溃兵无有他法,全都跪地求饶。
“兵爷们,给条生路吧!”
“要是活的下去,谁又愿意当贼呢?赋税一年比一年重,真没活路了。”
“俺家三亩良田,全被亭长和大族黑了去,俺女儿都快饿死了,不当匪寇如何养活她,俺田地已经被夺走了!”
“将心比心,我们能怎么办?”
“我还有老母要养,若是死在这,我的妻儿家小,全都得死啊……”
“军爷大恩大德,
饶命啊!”
丘陵上,听闻悲伤凄厉的哀求,王耀面色复杂,既想下令停止射击,又想将贼军斩尽杀绝,替泰山义军报仇。
其身后的应劭,神情也大抵如此。说实话,黄巾军就是农民军。
农人,便是被压迫的最惨的可怜人。
汉庭的赋税,大头在他们。下面的小吏,也常在农人面前摆官腔要好处。世家豪强们,也在疯狂蚕食属于农夫的田地,一门心思要将农人搞成农奴。
几乎大汉的所有权贵阶级,都在贪婪吸食着农人的骨髓,而且都没感觉自己错了。黄巾起义,也是迫不得已。
是耕作者被逼到走投无路的抉择。
“将军,这……”
看见主家面露不忍,张扬顿时上前开口:“是否要停止放箭?”
王耀未有回话,无言别过头。
张扬意会,噤声退回。
望着跪地哀嚎的溃兵被乱箭射杀,毛玠心中颇为不痛快。不过他对王耀的选择是赞同的。现在的风气就是拒不收俘,皇甫嵩朱隽卢植都是这样做的。
擅自开了不杀反贼的先河,难免成为朝堂攻讦的由头。主公目前还是白身,经不起波折,更别说本地太守……
这会都还没说话呢。
“唉,该死的阉宦,该死的外戚!”
“这一切都是拜他们所赐!”
深深叹息,应劭望向夜空,悲呼道:
“这些京都权贵,只知晓自己的荣华富贵,至苍生黎民于何处?”
“可悲的是,我明知道这些贼人昔日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我也发自内心的想要给他们一条生路,可我却……”
“不敢拿自己的荣华去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