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并不是我理想的女婿,”可能是何毅的直率让老人也变得直率起来,虽然何毅可能是他目前能从牢笼里解脱出来的唯一希望:“我一直希望宝亭能够过上平平淡淡的生活,澹之那样的书生才是宝亭理想的对象。”
老人叹了口气:“可惜我的身子不行了,而宝瑞年龄又太小,宝亭才不得不挑起黛玉坊的重担啊。”
老人话语里充满了对自己女儿的疼爱,就像何毅的父母一样,若非为了让他出人头地,他们何尝愿意背井离乡呢?
“宝亭的世面见多了,澹之那种书生恐怕很难如她的意了,这我知道。”女儿并没有沿着自己设计的道路前进,这多少让老人有些伤感:“不过她在家里开始频繁地提起你,我就知道终究有一天你会变成我的女婿的,可惜,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看到那一天了…”
何毅不清楚老人是在试探他,还是真的心灰意冷了,不过何毅的直觉告诉我,不管怎样,老人的生命都不会太长久了,因为即便能活着出去,黛玉坊恐怕也玩完了,对於把毕生心血都献给黛玉坊的老人来说,没有了黛玉坊,他生命存在的意义似乎也不存在了,失去了生存的动力,病魔缠身的他究竟还能活多久呢?
“谢谢,我希望有那份荣幸喊您一声“爹”,而且,我想宝亭也会把一个完整的黛玉坊交给宝瑞的。”
“怪不得宝亭总提起你。”在听完我何毅的计划之後,老人眼睛倏地一亮,彷佛重新燃起了生存的欲望。
头一次过堂,不仅杭州知府亲审,连南京刑部十三清吏司浙江司的主事吕守恭也亲自来杭州坐镇,何毅知道赵文华一系人马要置黛玉坊於死地而後快了。
“何毅,念你是一介举人,免跪吧。”文公达面似和蔼却目露杀机:“带犯人殷乘黄。”
“慢!”何毅突然喝道,那声音清脆宏亮,竟把衙役“威武”的吆喝声都压了下去,就连两百多个正在唧唧喳喳看热闹的平民老百姓都一下子把嘴闭上了,目光齐刷刷的投在何毅身上。
“大人,殷乘黄所犯何罪?”何毅貌似恭顺的边施礼边问道。
文公达眉头一皱:“黛玉坊买赃卖赃,走私贩私,殷乘黄身为黛玉坊的东主,何毅,你说他犯了什麽罪?”
何毅心中暗笑,这老小子还真配合他呀,双目在旁听的人群中扫过,易过容的无瑕和解雨给他投来的信赖的目光,可绝大多数人似乎都在看他的笑话。
“这位大爷,”何毅的目光落在一个精壮汉子身上,看他的穿戴打扮该是城里的地痞混混,“能不能上前一步说话?”
那汉子显然是个不怕事的人,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跨过栅栏走到他的近前,那些衙役见知府大人并没有发话,便没有阻拦。
“您贵姓?”
“我姓张,张忠臣。”
何毅突然拉着他走到审案桌前:“大人,在下检举张忠臣买赃卖赃、走私贩私,请大人将其收押!”
张忠臣吓了一跳,堂上也是一片哗然,文公达一拍惊堂木,喝了声:“胡闹!何毅,你怎可当庭诬告本府守法良民,说他买赃卖赃、走私贩私,你有证据吗?”
“我没证据,我只是和张兄合演一出戏而已。”
何毅把吓出一身冷汗的张忠臣送回原处,复躬身道:“大人说黛玉坊买赃卖赃、走私贩私,可有证据?”
文公达刚想反驳我,吕守恭在他耳边私语一声,那声音虽然细小,何毅却听得清清楚楚:“大人,不要和他逞口舌之利,证据要用在最关键处。”
文公达果然深吸一口气,道:“带嫌犯殷乘黄。”
“嫌犯”和“犯人”虽只是一字之差,意义却相差万里,堂上的那些老百姓似乎也听出这其中的区别来,一时间议论纷起。
“这讼师好像很厉害呀!”、“没听文大人说人家是个举人吗?!”、“二子,你这消息就不灵通,这个何毅不仅是个举人,还是一榜解元呢!”、“怪不得…”
何毅心里却暗自揣摩吕守恭话里的含义,官府又得到了什麽新的证据了吗?
等把殷老爷子架上公堂的时候,人群里一阵骚动,黛玉坊的总舵名义上还在应天,殷老爷子身患奇疾,平日深居简出,在杭州极少有人认得他,而他那副瘦骨棱峋的模样显然出乎绝大多数人的意料,就连解雨眼中也露出惊讶的目光,只有无瑕似乎见过殷家老爷子,神色并无异样。
一番诸如姓甚名谁、家居何处之类的例行公事般的询问之後,文公达突然一拍惊堂木,道:“殷乘黄,本府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