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安若说道:“当你的师傅师叔师兄弟都死了,你特别害怕,逃走后回来却发现尸体不见了,这个时候你会想到什么?”
兰池沉思:“凶手还没走远,凶手或许还在附近!”
就算是恶佛作恶,那恶佛也还在。
整个山上还是不安全。
兰池恍然大悟:“主持在说谎,既然如此害怕,正常人第一反应该是立刻下山报官,而不是再次折返,待镖局人走后还敢独自在山上过夜!”
谭安若面露欣慰之色,主持这谎话编的其实并不完美。
恶佛作恶屠杀整个寺中的僧人,他在此生活了五十年就没想过毁了恶佛,为寺里人报仇,只是警告旁人不准进入,可见此事也没有主持自己说的那般重视。
她若有所思看向宋九安:“或许旧佛堂,本身就藏有什么秘密,编造所谓恶佛传言,就是为了掩盖秘密,不让人靠近,怕被人发现什么。”
宋九安手指摩挲着:“暂时别打草惊蛇。”
这寺里鱼龙混杂,他们随时都处于危险之中,现下又只有他们三人,在其他人还未赶来之前,应该保存实力,尽可能找到更多证据才是。
兰池轻声问谭安若:“谭姑娘是从何时发现,主持在说谎?”
谭安若耐心给他补充知识:“主持说当时血流了一地,他的师傅师叔都死了他师兄却还有一口气,并告诉他是恶佛作恶让他小心。”
兰池纳闷:“这话有何不妥?”
他看过很多戏,戏文里面不都是这样,有情人生离死别,死之前总会交代几句遗言再死?
谭安若给他解释:“按照他说的出血量,那必然是重伤,又流了那么多血,此刻要么是死了要么是晕死过去还剩一口气,有些意志力顽强的倒是能强撑着开口,但这种情况并不多见,主持照着戏文编的有些太过离谱。”
兰池想想,确实有些离谱。
谭安若继续解释:“如果照主持说的人当时还能说话,他怎么就没想过人还能救一救竟直接跑了,他那心肠简直比铁还硬,这戏文哪还得少看为好。”
兰池尴尬别过脸,他其实也不是经常看。
“那大人是何时起怀疑?”
“称呼。”
“称呼?”
“主持称呼他们为尸体,”宋九安将刚做的笔录递给兰池,“如果像主持所说,他从头到尾没检查过倒地之人是否还活着,再次回来发现他们不见,是否心中该抱有一丝期望,期望他们还活着,毕竟那算是他的亲人,而主持反而称呼他们为尸体不停说尸体不见了一类的话,除非他早知道整个寺里的人已经成了尸体。”
主持为了让他们相信恶佛传说,在原本编造的谎言上又加了些东西,可惜谎言就是谎言,越企图将它编造的完美,只会越漏洞百出。
宋九安现在不敢做任何推断,他只是有所怀疑,却缺乏证据,或许如谭安若所说,旧佛堂里有秘密。
“砰砰砰。”
敲门声有气无力打断众人思绪,人影站在门口满脸歉意的看向三人,瞥见白布盖着的尸体,他没有害怕反而朝尸体行了个礼。
宋九安一眼认出:“你是那个泉州商人?”
商人穿着素衣,头戴缟素,眼下还有两道黑眼圈面容憔悴,倒是性格亲和不像一般商人那样势力。
“小人江醉,从前在泉州与洛洲两地行商,如今小人已将家产全数捐给菩提寺,已经不再是什么商人,只是一个普通修行者。”
“你为何来此?”宋九安眼神示意着:“可知大理寺办案,闲人勿进!”
江醉许是见过大风浪的人,丝毫不惧怕宋九安,朝宋九安端正行了个礼:“是陈大人让我来的。”
宋九安眉头紧蹙:“陈大海,他人呢?”
江醉解释:“陈大人他昨日喝醉了酒,现下正在禅房里休息,特意让我来同大人知会一声。”
兰池反问:“真是这样吗!”
“这……”江醉扭捏着,面露挣扎之色,最后一咬牙一跺脚,难为情道:“大人好眼色,看来我是瞒不住大人了,陈大人他说他乃公主监工,在这菩提寺里得由他做主,除非你们先去拜见他不然他是不会来见你们。”
“什么东西,好大的口气!”
兰池有些不悦,陈大海虽是公主派来的监工,可到底只是个监工又没有官职,竟然如此自负,连配合查案都不肯。
谭安若心绪平静问道:“那他为何会派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