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吴慎困意来袭,迷迷糊糊中听到外面有动静。他甚是警觉,抄起床边的扫把,夺门而出,就见相貌风雅的小道士李虚正带着几人站于门前,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你们来得这么快?”吴慎脱口而出。想不到中泽庙的人竟然这么执着,一定要把李夫抓回去不成?他握紧了竹帚,盘算着动手的可能性。
“慢来慢来。”李虚连忙摇头:“早就听闻吴先生剑术高妙,小道可不想领教。你不要误会,今日我来并不是为了抓李九。是司祝发话,要请吴先生一叙。”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吴慎几乎已经要放弃了,可没想到原本见不到的关键人物秦司祝,这时候竟然要亲自见他。
这是何原因?难道是被李夫持刀吓破了胆?早知道他这么胆小,自己是不是应该提前就吓唬他几回?
吴慎不解的反问道:“司祝闭关祈福出来了?他为何要见我?”
李虚的表情也显得甚为无奈:“司祝觉得有人要害他,甚至有可能是中泽庙中人物,所以想请吴先生回去,也将此事调查清楚,还他清白。”
这么有自信?吴慎将信将疑,难道说秦司祝真的是冤枉的?其实他与李氏之死并无关系,侮辱李氏的道士另有其人?或者干脆是别的原因?
他既然敢请吴慎回去,那某种角度来说,就是相信自己的清白。至少他应该是确认吴慎查不出来他说没问题。
“好,那我就去!”不管对方是什么想法,吴慎不想错过机会,秦司祝既然想要他查下去,那中泽庙中的道士与乡中信徒就不再成为阻碍。这案子的调查行动终于进入正轨。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你们要依我一件事,阻止信徒不得伤害李氏的丈夫。他是这个案子的关键证人。我也保证,在此案结束之前,绝不让他再做傻事。”
就这么回去的话,吴慎害怕李夫直接被人害了,必须得中泽庙的人做出承诺。李虚一口答应:“那是自然,师父也没有加害李九之意,是他听信谣言,对司祝怀有敌意。司祝宽宏大量,并不与他计较。”
吴慎这才放心,叫起了李夫,好言劝慰。李夫这时候却浑身发抖如笸糠,再无持刀行凶的勇气,李虚不用正眼瞧他,只冷哼一声表示鄙弃。
他私下对吴慎道:“这些草民都是胆小如鼠,便是真让他见了司祝,手里拿了凶器,恐怕也不敢动手。是什么人挑唆他对司祝起了杀意,吴先生也得好好留心才是。”
李夫真的是再平凡不过的农人,生性老实懦弱,便是被人欺负到头上也不敢还击。他这一次的行动,也留有疑窦,吴慎心里有数:“既然要查案,当然要细细都查清楚,李小道长不必担心,必不让你失望。”
这是对方把机会交到了自己手上,他就绝不会错过。李虚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才点点头道:“那我便拭目以待。”
当夜李虚等人便回去了,吴慎几个早上起床商量了一番,都不想灰溜溜地回郡城,便走了回头路。李夫脚下发软,只有吴慎不断告诉他是为了给娘子申冤,才能鼓起他的勇气。
这次他们才进了泽谷乡范围便有人迎接,请入中泽庙中。年老的秦司祝正在庙中等他。
秦司祝的年纪确实不小了,他满头白发,眼角尽是皱纹,大约这几天的睡眠不大好,又或者是老年人的积弊,眼中还有明显的灰翳,让人看着便知道年老。
不过他身形肥胖,着丝棉道袍,脸型滚圆,好似一个富家翁,倒也一团和气。他开口便是道歉:“前番吴先生前来,恰逢老道闭关,未能出迎,实在是罪莫大焉,还请先生不要见怪。”
这司祝和颜悦色,态度恭顺,一点儿也不像是掌握一乡生杀予夺的神道之主。不过或许也正是因为他这种待人接物的本事,才让他能坐稳现在的位置。
吴慎觉得此人老奸巨猾,便硬邦邦回应道:“公务在身,哪里会见怪。只要秦司祝能够配合我们查案,早日厘清真相那就最好不过了!”
“配合!一定配合!”秦司祝连连点头:“实不相瞒,中泽庙在我父辈手里,还不过是个三五人的小破庙。这数十年间发展到今时今日的规模,都是靠了泽中女神庇佑。如今咱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也算是一份基业。”
这时候神道庙宇,都是私人产业,可以传于子孙。如果是原本的时空,最有名的便是龙虎山张天师。这人将产业传了两千年,可以与孔圣世家媲美,交相辉映。又有太平道的张角,喊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靠着这份产业甚至想造反做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