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伯还犹自未觉,扯着郭雀笑道:“此乃颍川郭雀,师从于曲城侯,可算是后辈中的佼佼者。吴兄弟若能与他过上几招,也能扬名于淮阳了!”
你饶了我吧!郭雀这会儿深恨自己为什么要瞒着在白虎营的败绩,本来这是常规操作,输了当然都是绝口不提,但如果聂伯听说过此事,现在也不至于这么尴尬!
自己深深得罪过吴慎,待会儿他可不会留面子!吴慎瞧着郭雀,心底觉得好笑,这人人品低劣,一开始还老实了几天,后来却故意挑事,自己早就看不顺眼想教训一番。如今撞上,求之不得,便笑道:“手下败将郭雀儿,这几日又练了什么厉害招式么?那不如再玩两手?”
他这话一说,郭雀自不敢反驳,聂伯却暗惊。颍川郭雀的名头他听过,郭雀来拜访他止呕,他也找人试过这年轻人的斤两,剑术确实称得上高明两字。所以今天吴慎来,他的意思是借郭雀来掂量掂量对方,好确定班亮是不是在吹牛。
结果你告诉我郭雀竟然是吴慎的手下败将?而且从郭雀的反应来看,是败得一塌糊涂心服口服那种?那这年轻人,真的是班亮所说“剑术无双”?
聂伯思忖之际,郭雀沉默了半晌,终于还是咬牙开口:“吴从事剑法远胜于我,我不是对手,这也不必再比了!”
他败过一场之后,回去苦思冥想,怎么也找不出破去吴慎那简单一刺的方法。破不掉,就只有败,就算是打上一百次一千次,也只能败。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他在剑术上其实就已经灰心丧气,原本的骄傲消散无踪。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行事越发没有底线,甚至去散布张家的谣言。原以为张胜朋必然难逃过一劫,没想到吴慎竟然能够力挽狂澜,还帮王太子揪出了一条大鱼。张家咸鱼翻身,他彻底得罪死了吴慎,只能退避三舍,原本想要在白虎营有一番作为的心思都淡了,这才退而求其次,来拜访淮阳大豪聂伯,继续他那条颇有前途的大侠之路。
谁知道在这种地方也能撞上?被迫当众认输实在丢脸,淮阳估计郭雀也没脸待了,但如果被人揍得满地打滚,那可就更丢脸。权衡利弊,他只能认怂。
不过认怂的同时,郭雀也暗暗使坏。你吴慎不是得了王太子的赏识,刚刚得了王府从事的身份么?他就刻意点出这个身份,看你在这大豪庄中怎么混!
聂伯这样的“大侠”,与官面上的人当然不可能没有来往,但那都是私下,在这种众人汇聚的宴会上。一个有官方身份的人物会让所有人感到不自在,甚至可以说最不受欢迎。
果然这“吴从事”三字一出,原本满不在意的满厅游侠儿们面色都变了,连聂伯都不能免俗,皱眉问道:“班小哥,你说这位吴先生是剑术高手,却不知道又是哪里的官老爷?”
吴慎瞪了郭雀一眼,这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在这儿给我下套子。不过他本来也不惧,当下坦然拱手道:“在下会稽吴慎,原本与郭雀儿、班小哥都是白虎营的同袍,侥幸得王太子青眼,许我王府从事。今日来拜见聂老,只是作为晚辈,并无提及官身之意,郭雀也真是多事。”
聂伯老奸巨猾,哪里看不出来郭雀是成心找事,便呵呵笑道:“原来如此,吴从事看得起老夫真是荣幸。不过此地都是粗豪汉子,确实不便接待官人,这便请吧!”
班亮有个死鬼老爹,道上总要给几分薄面。但这吴慎并无根基,就算剑术真的高明,与他们这些地方豪侠并不是一路,就不必摆出好客的架势,还是早点请走少惹麻烦。
底下人便也跟着起哄:“原以为是什么英雄豪杰,原来是官府中人。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赶紧走吧!”
班亮恨煞了郭雀,原本因为张家的事他就觉得郭雀不是个东西,今日陪着吴慎来办正事,这人竟还要搅合。他心思灵活,上前向聂伯道:“聂叔,我兄长此来,是为了会会江湖上的朋友,莫非我淮阳一国,都找不出一个剑术可堪与兄长对拼之人?”
这一点就看出大侠之子的机灵了。他很清楚话说到这份上,现在的场合没法留下吴慎。但他这番话一说,情势就又变了,这时候如果要赶吴慎走,就显得聂伯示弱,淮阳国的游侠儿示弱。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至少可以将吴慎先留下来,留下来之后很多话便能够说开想办法,所谓不打不相识,也是游侠儿们交朋友的一种方式。
吴慎暗自给班亮挑大拇指,这个小飞贼脑瓜儿灵活,除了会验尸之外,在这种交际场合也有大用。聂伯其实也不生气,他坐到这个位置,当然并不希望得罪王太子的人,便借坡下驴笑呵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