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度更提高了。
吴慎把细问道:“博山炉失窃,到现在又有多久?”
要是几天前的事儿,那恐怕小偷早就想办法解决问题,博山炉早该不翼而飞,您想破案还是另请高明吧。
聂伯知道他的意思,拍胸脯道:“是三日前之事,不过吴兄弟放心,当日之人,全都被我关在花厅,找不出博山炉,他们一个都别想走。有吴兄弟这神探在,必能找出小偷!”
已经过了三天,你还把所有人扣在家里软禁着?然后你自己还像没事人一样照样在外面开宴会呼朋唤友,这心可真大!吴慎哭笑不得,倒是忘了这位大侠道上大哥的身份,他解决问题的方式一定简单粗暴,没有动私刑逼问,已经算是有所顾忌的怀柔手腕了,扣留几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这样一来,确实还有寻回宝物的希望。吴慎精神一振,汉代人的处事风格也就不必强求人权,既然聂伯扣了人,那就去问问再说。
百花博山炉案的相关人员,都被聂伯扣在后院池塘边的花厅,供给饮食,却不让出厅一步。幸好如吴慎猜测,见到宝物的人不多,这几人虽然惶急,总算没有闹得不可开交,见到聂伯带人来,纷纷上来求情讨饶:“聂大侠,我们真的没有动府上宝物,若是有此歹,天打五雷轰!”“家中还有老母,恐为我担心,还请大哥先放我们回去吧!”
众人叽叽喳喳,或赌咒发誓或动之以情,聂伯威风凛凛大喝道:“诸君稍安勿躁!百花博山炉总不会长了翅膀飞掉,小贼必在此间!我有好友,乃是神探淮阳王宫从事吴慎吴先生。前数月军中粮食贪腐案,泽谷乡神庙李氏娘子凶案,王宫侍女井中奇案,都是这位吴先生厘清破获。今日我特地请他前来调查此事,识相的便早早出来自首,免得被揪出来之后皮肉受苦!”
聂伯扯大旗作虎皮,吓得众人心惊。吴慎暗自好笑,明明刚才在前面说是一个考验,如今却成了特意邀请,这大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两张面孔的本领,着实让人佩服,也亏得聂伯打探自己这么详细。
大家不知吴慎之名,但最近半年这几件案子轰动淮阳国,众人都听过,听得是王宫从事吴慎破案,都是战战兢兢,有几人目光向吴慎看来,又心虚低头,害怕惹祸上身被怀疑了。
吴慎转头对聂伯道:“便请聂伯在旁边准备一个静室,我要先单独一一询问嫌疑人,或有收获。”
这件事的案情不会复杂,但现在他还全无头绪,至少得将所有人都询问一遍,才好进行推理。聂伯殷勤点头,笑道:“便用隔壁老夫的书房就是。”
你一个大侠还有附庸风雅有什么书房?吴慎心中鄙夷,与班亮一起,来到西厢房间,这里名为书房,其实就摆了一两卷古书,都已积灰,恐怕聂大侠平日也根本不会翻动,倒是博古架子上有好些玉器古董,看上去挺值几个价。
班亮见聂伯离去,才悄声道:“聂伯此人酷爱古董,又不是很懂行,早年被人骗得倾家荡产,曾经惹出一个大笑话,发迹之后想不到还有这毛病。”
吴慎奇道:“什么笑话?你说来听听。”
班亮回想起来,忍俊不禁:“这也是家父对我说的。当年聂伯好古物,价虽贵,必购之。一日,有人持败席一扇,踵门而告曰:‘昔鲁哀公命席以问孔子,此孔子所坐之席也。’他就大喜卖了家中田地,买下这东西。
后来又有人持枯竹一枝,告之曰:‘孔子之席,去今未远,吾此杖乃太王避狄,杖策去邠所操之棰也,盖先孔子之席又数百年矣,子何以偿我?’聂伯简直欢喜疯了,便倾家资悉与之交换。
再后来又有人持朽漆碗一只,对他说:‘席与杖皆周时物,固未为古也。此碗乃舜造漆器时作,盖又远于周矣,子何以偿我?’聂伯干脆便将所住大宅换了这碗。
三器既得,而田舍资用尽去,致无以衣食,聂伯好古之心却未变,于是披哀公之席,持太王之杖,执舜所作之碗,行乞于市,曰:‘那个衣饮父母,有太公九府钱,乞我一文!’”
吴慎大笑,这笑话说得刻薄之极。聂伯早年可能是不识货上过当,那也不至于到此地步。不过侧面证明了聂伯好古之心极重,也怪不得肯收百花博山炉风险这么大的东西。
如今宝物失窃,他一方面是担心泄露惹出祸事,另一方面确实也心痛不已。这一点吴慎自看得出来。
他沉吟道:“不管聂伯是什么心思,只要我们帮他破了这案子,他应该便能助我。有机会偷取百花博山炉的只有七人,我们先问过一遍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