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知郭雀来了,练剑之时不欲停顿打招呼,等一气呵成之后,才回头再问。这个郭雀名声人品不怎么样,剑术上还是有几分真功夫,他说自己的传承来自曲成侯,恐非吹牛。
郭雀自然赞叹道:“李小姐剑气动人,已是一流高手的境界。”
他刹那间忽然想起吴慎平凡简单的一刺,心里一突,口中阿谀之辞便停顿说不出来。与那简单的刺击相比,那些华丽的剑招忽然都黯然失色。这半年来郭雀每逢使剑,这一刺都萦绕脑海,让他怀疑自身,难道说这么多年的剑,都练错了不成?
李乔见他不语,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她身量甚高,长腿纤细笔直,小麦色的肌肤更显健康,长发随意挽了个髻挂在脑后,鼻梁笔直,大眼闪烁,更显英姿勃勃。
她皱眉道:“违心之言便不用说了,我的剑法比之吴慎还差了一筹是不是?”
李乔没有见过吴慎此人,名声却听得多了。兄长也曾写信来,赞此人文武双全,实乃劲敌。后来她细心打听,更知道这吴慎剑术极为高明,其中一个重要的证人便是面前这郭雀。
郭雀有真传,在淮阳国中也堪称高手,他尚且远不是吴慎的对手,那在李乔算来,吴慎应该还是强于自己,所以她才想着招婿找个好手,哪怕是联手对付吴慎,或许有一线胜机。
郭雀苦笑,他属意李乔,在这英武美貌的女子面前,他实在想吹捧几句,但只要那一刺的画面出现在脑海中,原本口中的奉承之言便怎么都说不出来。
何止是差了一筹!这才是郭雀的真心话,说实话他与吴慎交过手,但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差了这人多少。因为对方一剑便将他的自尊与自信全部打碎,即使是过了这么久,那一剑还是郭雀的阴影,除非比这一剑更快,力量更大,否则他根本找不到破解这一件的机会。
而且还得他身体的反应能够跟得上眼睛,来得及闪避抵挡,否则便是人家一抬剑自己就输了,根本没有比剑的余地。
李乔的剑术比他要高明一筹,但是与吴慎的那一剑相比,还是两个层次的东西。剑光霍霍,泼水不进,那又如何?吴慎只要一剑刺来,李乔还是避不开。
避不开,生死便掌握在别人的手中。郭雀很清楚,就算是吴慎手里只拿着一柄木剑,刺向他的眼睛、咽喉等要害处,还是能够轻而易举地要了他的性命。
他沉吟许久,终于还是废然开口:“正面相斗,李小姐绝不是吴慎的对手,一剑之下,必死无疑。我们还是得另想办法。”
“哦?”李乔的语气有些失望,她垂下手中的长剑,神色郁郁:“兄长说我的剑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已经超过了他。我本以为,纵然不敌吴慎,总能牵扯他几分精力,没想到我竟然弱到这种程度。”
其实他们也大大高估了吴慎的本事,毕竟这些传统的游侠儿剑客,习惯了大战三百回合,大家气喘吁吁体力耗尽,这才分出胜负。与追求快速制敌,一招解决战斗的现代击剑模式不同。吴慎虽然能够一剑制服他们,但那也是全力以赴的结果,如果一剑不能成功,那多来几剑也未必就能更有效。
郭雀咬了咬牙道:“李小姐放心,我定当尽心竭力,与小姐携手,取那吴慎的狗命!”
他对吴慎又嫉又怕,但为了美色也就不顾一切,这可是鼓足了勇气表白。
李乔淡淡扫了他一眼,摇头道:“你还不是我的对手,就算是与你联手,又有何用?”
被鄙视了……郭雀脸上红一阵青一阵,却也只能承认对方说的是实话。自己真的上去也就是个添头,吴慎一剑解决李乔,再一剑解决自己,有何本质差别?
他只能低声下气道:“在下修为不足,让小姐失望了。不过我献上师父留下的剑谱,小姐按图索骥,应该能再进一步,到时候或者能与吴慎抗衡。”
心里觉得是没用的,就算是练成了曲城侯的秘传剑术,也绝不是吴慎那一剑的对手。但若是不给自己设定一个目标,又怎能坚持得下去?
李乔点了点头道:“不错,曲城侯的剑术确实有独得之妙,我研习之后,大有收获,若是能够有所突破,记你一功。”
我可不是来当你下属的,记什么功?郭雀忙道:“那我与小姐一起修习,或能取长补短,互相提醒。”
“不必!”李乔断然拒绝:“你的剑术粗疏,还需苦练基本,跟不上我的进度,等你补足之后,再说吧。”
她潇洒扬长而去,只留下郭雀目瞪口呆留在原地,只能咬牙切齿赌咒发誓,先去苦修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