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恼羞成怒,气急败坏道:“你这根本不是剑法!可有源流?”他连续换了三个剑式,虚中有实实中有虚,变幻莫测。寻常人看不清他的建路,便只能废然后退,他就有源源不断追击之法。
谁知道这傻子不管实招虚招,直接就傻愣愣一剑戳过来,偏偏又快得惊人。老头来不及闪避,肩窝中了一戳,整条右臂都麻痹了握不住竹杖,自然败下阵来。
但这怎能算是剑法?老头作为剑术大家,决不承认!
班亮虽然被吊在树上,仍然嘴硬,叫嚷道:“老爷子!你输都输了,怎好意思说这话?我吴大哥自幼在山中修炼,得仙人传剑,自然与凡俗剑法不同。便是当世剑圣,也难当这迅如雷霆的一剑!”
他家学渊源,祖传的游侠儿,从小在父亲指导下也学过几手剑术。能看得出来,吴慎的运剑方式与当世人完全不同,吴慎对从何处学来剑法,又从不提及吹嘘,语焉不详。班亮私下揣测,想当然认为是仙人传剑。
老头神色若丧,反问道:“仙人传剑?不知是哪一位仙人?”
班亮顿时将目光转到吴慎身上,他一直缠着探听过于吴慎修行的事儿,吴慎怕露出破绽,不敢多提,班亮早就心痒难搔。他不在意自身处境,反而是想要趁着这机会问个清楚。
吴慎对他无语,他的剑术来历之前早就大致编了个传说,如今被追问,便含糊道:“也谈不上是仙人,只是我随师父在山中修炼。偶尔于后山练剑之时,有一个老白猿不知从何而来,时常与我较量剑术,我便是从他那儿习得这不遵从人间套路的剑法。”
他顿了一顿,又道:“我不知此白猿是何来历,不过感激他传我剑法,便以猿公呼之。”
白猿传剑的传说反正流传甚广,你们也无法证伪,吴慎就打算以此为来历,免得人家追根究底。
不料那老人却很诧异,追问道:“你说什么?你叫他袁公?”
吴慎点头道:“虽是异类,却通灵性,观其体态,又极老迈。故而以‘公’呼之。”
他自认这故事编得毫无破绽,老头儿却愣神了半晌,方才大笑道:“我便姓袁,三十年前仗剑横行中原,人家叫我袁公。又因为我进退迅捷如猿猴,以讹传讹,化为‘猿公’。
不想今日,竟然还有一个真‘猿公’在彼,传得如许无敌剑术,叫我鱼目混珠,好不惭愧!”
吴慎差点喷饭,这才叫李鬼遇上了李逵,他给自己编造了一个白猿传剑的故事。没想到正主就在眼前,历史上或许便是因为此人事迹,才流传出猿公的传说,这下倒好,以假乱真,假作真时真亦假!
班亮倒吊着啧啧称奇道:“猿公于先父有半师之谊,曾传我父神技剑法。先父恃之为乡里之雄者,只是他去世得早,未能将此剑术传授于我。只想不到吴兄的剑术,于猿公还有此渊源。”
吴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班亮的本事都是他父亲班公错所授,因为年纪幼小,学得还不全。偏偏这真“猿公”还是班公错的师父,那班亮那一套自然看得明明白白,班亮逃不脱他手掌,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看他虽然疾言厉色,但也没真给班亮留下什么伤痕,大约还是以长辈自居,教育的成分比惩罚要多。
吴慎赶忙上前:“原来当真是班小兄弟的长辈,在下失礼,还请猿公多多包涵。”
猿公意兴阑珊道:“长辈又能如何?你剑术高明,哪里有什么失礼之处了?我仔细想想,若我年轻二十岁,或者还可避过你那一剑,如今老不以筋骨为能,万万做不到了。”
刚才他说吴慎的一刺不能算是剑术,也是情急赖皮,回想起来还觉得老脸发热。细想对方这剑只占一个“快”字,但无论是出手的反应时机、速度还是力量,都超过他的巅峰水平。这一剑他模仿不来,也无法可破,只能认输。
吴慎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确实是技术和数据上的碾压。他谦虚两句,尴尬地转移话题道:“班小兄弟实是受了我的委托,来西河里调查,并非有意冒犯前辈老先生。不如先将他放下来?”
猿公瞥了一眼班亮,叹息道:“班公错之子这般不争气,我原本打算好好教训,再传他几手真功夫。但如今他既然跟在你身边,我这也是无用功了,就烦你不吝指教于他。”
他手腕一抖,不知用什么法子便切断了拴着班亮的绳索,班亮摔落,就地灵活一滚,站起身来,并未受伤。
“此外。”猿公咳嗽一声,“我也知道班小子是来西河里找什么,本不可轻泄露。但你又持薛小夫人的信物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