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舟面不改色,从容答道:“某自幼未学,特使所言,闻所未闻。”
他神情并无一点变化,吴慎看不出什么破绽,便又恢复原来的节奏询问道:“今日一早,马校尉起身之后,将往中军帐一行。你未获召唤,为何要进大帐?”
队正梁永,进帐时为了向马齿讨令,他率队跟随马齿前往王太子中军,职责所在。而王高林是受马齿之命,随时跟在他身边守卫,这两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唯有李舟留守,之前已经交待完毕,并不需要一早请示。他出入大帐,便显得突兀。
李舟却早有准备,憨厚答道:“校尉离军虽早有安排,但某也不敢擅专。今日整训之事,仍须问过校尉方才施行。”
孟庆岩忍不住,追问道:“马齿一早便在饮酒,你可曾动过酒坛?”
李舟矢口否认:“校尉嗜酒如命,我们怎敢擅动,不过今日校尉心情甚好,我禀告完之后,他命马纥舀了一瓢美酒赏赐于我。”
军中本不可饮酒,但马齿自己都做不到以身作则,军纪自然松弛。别的好处没有,这种饮酒作乐的小恩小惠,他从来不缺。
吴慎眼睛一亮,问道:“校尉赐酒你喝了吗?”
李舟一怔,老老实实挠头道:“虽说今日在寨中守卫,不过毕竟只是春猎,无甚大事,某酒量甚宏,喝一瓢也无妨。”
马齿赐酒,他当场就喝掉了。等李舟出去之后,吴慎与孟庆岩讨论道:“这三人进入大帐的顺序,分别是王高林、李舟与梁永。如果李舟所说是实情,那他并未中毒,便是洗清了王高林的嫌疑,下毒之人,只有可能是梁永或者一直在侧的马纥。”
孟庆岩摇头道:“我却还是最怀疑此人。李舟反应最为淡定,每每回答都似乎早有准备,他虽得赐酒,也可假饮泼去,或者饮用之后再找机会下毒。”
吴慎起身踱步,苦笑道:“咱们原本是为了查刺杀一案而来,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无论是谁起意给马齿下毒,似乎与刺杀案并无关系,难道真这般巧合?”
无论是梁永、李舟、王高林乃至马纥,这几人与殿下都八竿子打不上,他们本是马齿提点的亲信,与马齿恩怨未清还有可能,说他们与广陵国的间谍有关就过于牵强。
如果下毒一事与刺杀无关,吴慎等人就不必多花时间来调查,让马齿自行寻找凶手便是了。
正思忖间,班亮匆匆回来,报告道:“杨神医查验过了,那一坛黍酒之中,确实有木薯芽毒的成分。”
马齿中毒的来源,几乎可以确定便是这一坛酒,那就意味着真的与王太子无关?吴慎还是将信将疑,他迟疑道:“明日开拔狩猎,此时殿下定然诸事繁忙,要不然我们这边的调查便告一段落,回去向殿下禀告情况,请他示下如何?”
现在最关键的是王太子的安全,明知道曹炎等人必然要在春猎中搞事,他不守在王太子的身边,总有些不放心。
孟庆岩劝道:“来都来了,总要有个结果。现在看来案情简明,只要确定是谁在酒中下毒便是。”
吴慎苦笑:“下毒之人,我已经猜出来了。但是他为何下毒?下毒之事与春猎刺杀有何关系,我尚无答案,所以现在就算揭示真相,也不是完全的真相,反而会有误导。”
从梁永、王高林、李舟与马纥四人的行动和言语逻辑中,吴慎已经可以确定谁在酒坛里下的毒,但真相背后的真相还需要时间确认,现在他最缺的偏偏是时间。
班亮大惊:“我才回去一小会儿,你就已经推理出凶手是谁了?吴大哥不要卖关子,快点告诉我们,也好了结此案。”
吴慎摇头:“正是因为无法了结此案,我才不想直接点出下毒者是何人。马齿性情暴躁,对殿下的忠心也值得怀疑,这时候把此人揪出来,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他总觉得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时候点出凶手,却找不到动机以及各方的立场,只能说是草率。
孟庆岩也忍不住问道:“我也想不明白,吴兄若已有答案,不如悄悄告诉我们,也好解我们心中疑窦。”
这种心痒痒的感觉实在难受,若不知道答案,他们俩估计都得抓狂。吴慎无奈,便笑道:“其实很简单,我不便直说,便给你们捋一遍前因后果,略加推理,便能知道到底谁是下毒者。这样可好?”
孟庆岩与班亮都点头同意,吴慎便从头开始叙述:“马齿起身,由王高林服侍,他醒来之后,便要喝酒,唤马纥开封黍酒,自己喝了一碗,便去洗漱穿戴。王高林退出帐外,李舟进帐,禀告今日训练之事,马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