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吴慎的观感,马齿此人看上去大大咧咧粗鲁不文,其实内心还是有自己的小算盘,说不上狡猾,但一定可算奸诈。
不过他在昨日的宴会上中毒,实在是个败笔,王太子高屋建瓴,看他这种小动作,当然会觉得愚蠢。
跑出一箭之地,吴慎看埋伏的弓箭手追不上他们的快马,与樊义率领的白虎营混战一团。这才稍微安心一点,放缓马速,继续按着王太子的意思向东,又笑问道:“殿下早知马齿是自毒焉?”
班亮一直猜不透给马齿下毒的人是谁,但在询问过马纥等四人之后,吴慎心里有数,这几个亲兵都不是给马齿下毒的人,能够毒到马齿又没毒到李舟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马齿在李舟喝酒之后,再见梁永,却没有给梁永分享黍酒,这是最大的盲点,也是关键证据。
安邑营军纪不严,军中不禁酒,事实上亲兵饮酒是一种优待,每一次马齿喝酒,一定会分给马纥、王高林、李舟、梁永等人。
这一天早上,马纥开酒,王高林服侍马齿起居,都喝到了黍酒,李舟驻扎留守,尚且得了一瓢。而跟随马齿一同前往中军帐的亲兵队正梁永,竟然没得到酒喝——当时马齿还喝了两大碗才出发,若不是梁永犯错,那简直就是侮辱了。
马齿一改平日行动,唯一的解释,便是他知道酒中有毒,所以没给梁永喝。也正是因为毒是他自己下的,所以远远没到致死量,要不是他故意喝酒吃肉,与人吵嘴,恐怕以他的体魄,在当日王太子宴上都未必会有什么不适反应。
吴慎推测,很有可能是马齿在李舟喝完酒之后,亲自或者安排马纥下毒,自己又估算着量,这才造成现在的效果。甚至梁永等亲兵都是知情的,只是在故布疑阵而已。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吴慎并无把握,不过看起来王太子反而比他了解得更多。
王太子策马而行,心不在焉道:“马齿此人行事三不着两,远不如他的堂兄深谋远虑,偏偏又总想玩一些小花招。这一次故意中毒,想必第一是为了撇清关系,孤若出事,他一个事先中毒的校尉,嫌疑当然最小。
另一方面,他定然也怀疑四大校尉中有人是这次刺杀的主谋,所以想要以中毒之事,攀诬王贺,只是还未来得及动作罢了。”
马齿与王贺是死对头,他有意利用此事对付王贺,也是一想即明。这本来还算是不错的手段,只是马齿行事过于粗疏,处处破绽,所以在王太子看来,不过是个笑话。
吴慎敏锐地注意到了王太子言下之意:“殿下的意思是说,马齿不会是刺杀主谋?”
此人的脑子似乎也没那么好,他的关系是陇西马氏,是镇军将军马雍。他确实没有必须刺杀王太子的利益与理由。
王太子淡然点头:“他当然不是主谋,但若说陇西马氏对我有什么好意,那也不见得。马齿此人隐忍在此,若有机会对孤下手,也不会心慈手软。”
说得你好可怜的样子,吴慎叹息,王太子公正严明,手腕高明,在淮阳国治政自有一套。可惜军中这些老人都各怀心思,在这种紧急的场合居然找不到完全可以信任的心腹,有种众叛亲离的悲哀。
只能说他的身份太过敏感,淮阳王又不积德,果然全报应在儿子身上。幸好经此一役,大家的心思全都暴露台前,王太子自豪逃过这一劫,便能以雷霆万钧之势反击,将淮阳**队真正掌控在自己手中。
吴慎若有所悟,广陵国、军中校尉在算计着王太子,王太子也在算计着他们。他们若再不动手,拖延下去,王太子温水煮青蛙,也渐渐能掌控局势,所以若有异心者,一定会趁此机会动手,大家都是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
“且慢!”正思忖间,王太子忽然勒马,举头看向东方,就见马齿的安邑营中火起,浓烟滚滚,士卒惨呼之声不绝。
安邑营生乱!吴慎皱眉:“殿下,情势未明,我们不能继续过去了。”
王太子冷笑道:“马齿这个蠢货,他示敌以弱,就给了人可趁之机。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有心算计别人算计孤,其他人难道也不正算计着他?”
在这一片混乱之中,无论发生什么,到最后都可能是一笔糊涂账。马齿本身跋扈凶横,得罪人不少,这一次又假装中毒,露出了弱者姿态,那总有人阴他一把,理所当然。
这淮阳国内的情势,真是比自己想的更复杂。吴慎摇头,推理真相他还算擅长,但是这些涉及政治阴谋利益交换的事情,他就力有未逮,直到现在仍然是一头雾水。
“那我们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