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睡了一个多时辰,吴慎忽然被王太子摇醒,警觉挺起腰,王太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前方,压低声音道:“好像有人找来了!”
此际不过四更,天色仍然漆黑,不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又听到人语之声。吴慎打起精神,拉着王太子躲在树后:“这十有**是来追杀殿下之人。”
就不知道这是曹炎的班底,还是他人,吴慎悄悄望去,只见这五人一组,各持兵刃,细心查探各处,刀光森寒,杀意凛然。
只听其中一人道:“这里有人马经过的痕迹,兄弟们小心些!”
另外四人齐声答应,王太子神色凛然,附耳道:“这是广陵口音,这几人恐怕便是曹炎手下。”
吴慎来此未久,辨认方言的能力不强,王太子虽然不通生活琐事,于这方面却老练得可怕。他们屏住呼吸,躲在树后,静静等待。
只听那几人还在乱嚷:“虎哥,你说这一次曹校尉出手,到底有没有干掉那人?若是乱军之中取了此獠性命,那可就是荣华富贵不绝!”
为首那人冷笑道:“哪有那么容易?这人这么好杀,还轮得到咱们?曹校尉立了军令状,若是取不得此子首级,他自己的脑袋都保不住。周校尉潜入淮阳多年,最后还不是死得不明不白。咱们底下办事之人,就不用多想,只要找到此人踪迹,便有重赏。”
他们言辞之中虽用代称,但吴慎当然知道这便是在指王太子。周耳曹炎这一系人马,果然是孤注一掷,不顾一切要来夺这个首功。
又听另外有人说:“听说这次若能得首级,便赏百金,连升三级。曹校尉可真是拼了命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为了要王太子的脑袋,广陵国中人也付出不小的代价。领头之人叹道:“你们想多了。这人的首级乃是取祸之道,若是真带了回去,少不得曹校尉与以上的诸位大人,都得灭了这功臣的口。连升三级、百金之赏,只能当是抚恤罢了。”
他顿了一顿,又道:“咱们就算击杀目标,也只需领一个确认死亡的小赏金便够了,贪心不足,必取其祸。”
这人言语间颇有见识,王太子眉宇中有郁结之气,低声道:“广陵国何多士也?这等无名之辈,也能想通这个道理。广陵王叔励精图治十年,果然已非往日光景。”
相比之下,淮阳国这十年等于荒废,淮阳王沉迷酒色,吏治松弛,军备涣散,七王之乱时的淮阳强镇,早不复存矣。
身为人子,王太子明白父王一来心中块垒难消,故而借酒浇愁,二来也有自污之意,只是时间一久,到底是自污还是真污,哪里还能分得清楚。广陵国如今这般强盛,广陵王叔野心勃勃,非大汉之福也。
原本若是皇帝康健,或者传承有序,再怎么也不至于生出乱来。偏偏今年陛下废太子,太后又不牛心左性,想要兄终弟及,这就引出了不知多少野心家。
吴慎对他按了按手掌,这是看清楚此处只有这五人小队,要迅速击杀斩首,从容远遁之意。
王太子略一点头,也顾不得再听那几人闲聊透露的讯息,等着几人走近,就听吴慎大喝一声,当先冲出,一剑刺死第一个人,旋即拔剑再刺,血洒长河,带出惊呼连连。
吴慎出手极快,瞬间刺杀一人,另外四人惊惶之余反击,动作慢了半拍,旋即又被他将为首之人刺死,剩下三人斗志涣散,不知该是战是退,有人大叫:“吴先生饶命!”
他们在卧虎山上见过吴慎,认了出来,吴慎却没法手下留情,只能出剑阻拦,王太子从背后又刺死了一个。
仅有两个便不足为虑,吴慎一剑一个,将之解决,匆忙搜了人身上,只见为首之人带着一块腰牌。王太子看了微微点头:“这确实是广陵国的精锐士卒,号飞白军。听说有三千之众,可横扫江北,这次为了行刺孤,派出这等强军,也是下了本钱。”
这毕竟不是敌国交战,不可能调动大军,周耳、曹炎带了大约百余精兵,应该都是化整为零,混入境内。
“我们快走。”吴慎顾不得收拾地方,这里起了争斗闹出动静,虽然时间不久,但附近之人听到难免赶来查看。三五个吴慎不惧,要是真来了十几个,那只能落荒而逃,还不如趁现在从容离去。
王太子点头,他的匕首寒光湛然,锋刃不沾丝血,只在小牛皮靴子上擦了擦,又归鞘藏入袖中。这是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看他从后心刺杀,完全没有被肋骨卡住,要不是多经练习,便是这匕首确实锋利。
他翻身上马,一抖缰绳,小跑几步,忽然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