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
“无妨, 已经开春了。”段惊觉笑着叹了口气,柔声道,“许久不见,你还是这样这样妥帖,倒显得我对你不闻不问一般。”
这般温和的态度,已经不像是素日清冷惯了的人会说出来的话了,然而温柔乡最是消磨人的心神,周禾又刚从北境边关回来,哪里顾得上琢磨这许多,只觉得十分受用。
他含笑说:“我不是说过了吗,只要你高兴,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段惊觉若有所思,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你去见过陛下了?”
似乎知道他终究会有此一问,周禾抿了抿唇,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远处绵延的青山上,声音都透着几分怅然。
“见过了,陛下说……时机还未成熟。”
“呵。”段惊觉闻言并没有多少意外的神情,神色依旧冷清清的,透着几分阴柔,道,“你看,我早说过陛下会是这番说辞。”
周禾的神情登时有些不忍,他看着段惊觉,欲言又止了半晌,问:“纸屏,非要到这个地步不可么?”嬿擅町
“是,非要到这个地步不可。”段惊觉也看向周禾,一字一顿,“我在盛京为质十七载,期间步步隐忍,熬死了先帝又等到了陛下登基,原以为他能放我回去,可结果不还是一样?故土难回,我如何甘心啊,子春,这局棋我是非下不可了,你可愿意陪我一起下?”
周禾只觉得自己的心颤了颤。
段惊觉在下一局棋。
他知道。
自己在这局棋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他也知道。
他走马北境,风尘仆仆归来,卷起一身风雪,重兵在手,成了今时今日盛京城里炙手可热的人物,只为了陪段惊觉下这一局棋。
周禾将段惊觉的手握得紧了些,语气不容置疑:“自然,掌棋人也好,黑白棋子也好,只要你高兴,纸屏,只要你高兴就都随你。”
段惊觉垂眸笑了笑,任由自己的一只手被周禾握着,另一只手却抓了一大把鱼饵撒入池水,霎时间,鱼群争涌而来,啮饵之态
这偌大的盛京城又何尝不像是是一池游鱼,平日里悠游自在各顾各的,等到利益当头的时候便一拥而上,局势错综复杂,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早已经是风起云涌之态。
城中池鱼,鱼已啮饵。
周禾还没回过神儿来,就看见段惊觉忽然抽回了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面颊。
那是一张在盛京城里养尊处优的面容,也是一张被北境的风霜狠狠割过的面容,段惊觉的手指顺着周禾的眼睑滑到颧骨,然后停在了他的喉结上,尾指敲了敲周禾领口的甲胄。
“铮铮”两声脆响,像是金玉相撞的声音。
“子春。”开口就是含着春的语气,段惊觉说,“你一走四个月,回来就要面对这么多事,累不累?”
周禾只觉得那轻柔的语气勾起了自己心头的一抹魂,隔着厚重的甲胄,他还是能够感觉到段惊觉之间传来的那一丝凉意。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他捂热。
“累啊,你待如何?”
也就是周禾的话音刚落下,段惊觉就垫了垫脚,泛着凉意的薄唇轻轻吻上周禾的下巴,又在周禾低头的时候轻而易举地滑上他的唇。
春风过境,纤细的柳枝轻轻扬起,细嫩的柳芽似乎要从枝条上抽离出来,如人游离的魂魄一般,居无定所,飘忽不定。
冷暖交织间,周子春早已经彻底沉沦。
“纸屏啊……”清俊的嗓音有些发哑,“别说陪你下盘棋,你就是想要我的命,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段惊觉的小臂搭在周禾的脖颈上,身体止不住地有些发软,闻言却只是又将他攀得紧了些,纤尘不染的素袍紧紧缠上金戈铁马的甲胄。言珊廷
周禾忍不住抱起段惊觉,将他的后背贴在了新生的柳树上。
他眯着眼,忽然问:“纸屏,你听说过瑞安侯吗?”
段惊觉喘息了几口,看看拢住自己的衣服,一双柳眼再也谈不上一个“冷”字,他像是没听懂周禾的话,问:“谁?”
“他叫赵旌眠。”周禾拖着他,忍不住再度亲上去,几口过后才又说,“我很羡慕他。”
段惊觉笑了笑,伸手搭上了周禾腰侧的金甲扣。
“可惜了,我不是唐枕书。”
话音落下,又是“铮”的一声。
周禾身上那可抵无眼刀枪、可在瑶光殿受封的金甲轻而易举地落在了石子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