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世显赫,已经堂而皇之地去过城中的醉仙楼了,周禾猛地回头看了一眼,见东宫主殿里灯影摇曳,四下寂寥无人,连个宫人也没有。
周禾就这么难以置信地走了到廊下,站在宋云川的殿外透过窗户的一小条缝隙往里看。
入目是一片昏黄的灯影,炉中焚寂着不知名的涎香,屏风一侧纱帐轻晃,那惊艳绝俗的南诏世子正被人按在架上亲吻。
亲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宋云川。
周禾只看了一眼就呆住了,怎么……
他看着眼前人咽涎不迭,口水湿了胸前的衣襟,看着原本齐整的衣衫被揉乱生皱,心中生出的竟不是诧异,而是愤懑。
周禾惊异于自己心里那点念头,再抬眼看的时候却见段惊觉已经推开了宋云川,后者顺势倒在屏风边上,手捂心口,竟是狼狈万分。
段惊觉柳目盈盈,像是噙了泪光,他侧蹲在宋云川旁边,被亲得艳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很疼吗,云川?”
宋云川侧过半张脸去看段惊觉,俊朗一笑,分明疼的冷汗涔涔,却伸手拍了拍段惊觉的手背,柔声说:“还好,你别害怕。”
……周禾那时没听懂,后来才知道段惊觉问的是什么。
段惊觉跪坐在地上,十分哀戚的样子,问宋云川:“你明知道我要给你下蛊,为什么还由着我?”
宋云川一笑,似乎说的压根不是什么关乎生死的事情,只安慰道:“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若不是你父王逼你,你也不忍这么对我的,是吗?”
段惊觉落下一滴泪。
“……你何苦如此,知道了我要在你身上下蛊,直接将我投入刑部便是,为什么还要拿命助我?”
“你若失手,南诏王便会彻底弃了你,我怎么忍心。”
“可这是你的命!你是大盛的太子,你的生死关乎社稷苍生,你怎么能为了我……”
是宋云川打断了他,他笑说:“可我也只是宋云川而已。”
周禾忽然笑了一下,愿意为了段惊觉去死的人,又何止他一个。
他临死前才明白,喜欢段惊觉,原来真的是要命的。
番外三·弦丝
段弦丝严重怀疑宋澜的那张臭嘴是不是开过什么金光。
就是闲聊时说的一句——小郡主, 你这样以后会嫁不出去的。
她反复告诉自己:我之所以嫁不出去,一定是因为宋青冥那张狗嘴里吐出来的屁话!
如果这种假设成真,那么宋澜实实在在害惨了人家姑娘。
因为段弦丝熬过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双十年华, 挺过了再过两年就老了的双十二年华,堪堪走到了已经无论如何都嫁不出去了的双十五年华。
“殿下,您是不是喜欢女的?”
南诏的丞相这么问她。
“不, 我喜欢男人, 高大威猛又帅气,风流倜傥又潇洒。”
丞相黯然失魂地估算了一下自己不足五尺的身高, 咬牙说:“要不您还是试试喜欢女的吧?”
段弦丝一脸生无可恋:“丞相,我是不是真的嫁不出去了?”
丞相有口难言。
段弦丝叹了口气:“算了,但有件事丞相一定替我记着。”
她往北看:“等我因为嫁不出去而愁死的时候, 劳烦丞相杀到钱塘,替我将大盛上一任的皇帝给料理了。”
她生怕丞相听不懂,竟然还加了一句:“他叫宋澜,字青冥。”
南诏丞相一头雾水, 群臣撞柱死谏, 请求段弦丝有仇自己报, 大盛的上一任皇帝我们可不敢招惹。
段弦丝说行,不日启程北上, 奔赴钱塘。
自然不是去刺杀宋澜的, 就是去叙个旧,南诏事多, 她成日忙着处理政务, 与他们已经有许多年没见过了。
段弦丝的马车到书塾的时候是个暮春, 学生们都放了旬假, 书塾里静悄悄的, 她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院中的人。
“嗷”得一声看向梅砚:“表表表兄,你都不会老的吗!”
书塾里的云槐开得正好,梅砚正坐在树下烹茶,闻声抬起头来,露出一副不曾变过的谪仙面容。
他淡淡地瞥了段弦丝一眼:“完全不会。”
“为什么?”
段弦丝也不与梅砚客气,自己在梅砚对面的石凳上坐了,摸起一只空茶盏来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
梅砚不满地看着她:“你别摔碎了,这是我兄长上次来的